多少岁月冲刷打磨,坚硬巨石早就抹去了棱角,圆圆滚滚的埋在这儿。
“还是谢谢那日先生相助,”冯依依开口,带着客气的疏离,“不过后面的话,也是真的。”
娄诏微仰脸,看着高处的冯依依,这个角度看,她好像会被风雨带走,娇弱纤柔。
“先说说你的办法,工部百工即将定下图纸。”
冯依依把伞抗在肩上,干脆蹲在石头上,看着眼前奔流河水:“那蚌池西南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底下是石头,不好挖。”
娄诏觉得现在的冯依依,有些以前那样的可爱,眼神不由变软:“你如何知道?”
“莫师傅说的,原先那东家想要再开一个水池,找人挖探过,下面石头很大,说不定是一片。”冯依依道,后面又补充一句,“这事儿,伙计们也知道。”
“既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届时我让人去跟工部百工说一声。”娄诏轻道,“可能会麻烦,他们需要过去探看。”
“应该的。”冯依依伞一擎,站起身,裙摆擦过石头,沾湿一点。
“依依,”娄诏转身,仰脸高看,“我明白你的顾忌,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不过为以后,你还是要多想想。”
冯依依低头,从来都是她仰脸看娄诏,如今她站在高处:“好。”
“那么,”娄诏一顿,嘴角轻翘一个弧度,“我还是会找你。”
“你?”冯依依想了半天,竟然不知该如何回他。
左右,从京城开始,到了辛城,再是两日前,她说的每个字都是明明白白,她不想跟他有牵扯。
而他看似答应,实则一转身就不认。
“我,”娄诏细长手指指着自己,“如何?”
第三十九章
“娘子!”一道声音传来。
正是梅桓往这边跑来, 清瘦身躯上披着蓑衣,一方大斗笠遮住半张脸。
娄诏看着跑来的人,眉头为不可绝的皱了下:“他是谁?”
“我家请的账房先生。”冯依依从石头上跳下, 双脚稳稳踩上卵石。
“账房先生?”娄诏齿间滚出这四个字, 又问, “叫什么?”
那日算得清楚, 冯宏达手里握着的那几个人选,娄诏全让人给揭出老底。他不信那样有污点的人, 冯宏达会收?
冯依依有些奇怪的看娄诏,淡淡道:“我家账房先生,也要配合大人的公务?”
这时,梅桓正好跑过来,到底年轻力强,气息都不带喘的。
“娘子,你快回去看看, 阿生哥从池子里捞出一尾大黑鱼。”梅桓兴奋地双手比划着。
娄诏往后一退,被那挥舞的手逼退一截。目光仔细打量着斗笠下的梅桓。
冯依依道声好, 便同梅桓一起往回走, 踩着卵石哗啦啦响。
独留娄诏一人, 继续在河边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