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顿时为难:“老姐姐,二少爷交代了,不能送小少爷回家,这……”
李婆婆已经急得不行了:“不就是吃醉了酒么!有什么不能回的!快走吧!若晚了,老夫人生气你担待?!”
马叔一缩脖子,连忙应:“好好好这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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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在家,实在是太无趣了,鱼姒看花也不像花,看云也不像云,最后实在烦得狠了,干脆把妆洗得一干二净,开始玩自己的脸。
在把眼尾樱粉洗掉第八次的时候,鱼姒终于放过了她的眼睛,兴致缺缺开始挑黛笔。
说来家中好像还挺宽裕,大年初一晏老夫人给了红封,又分别给了她和二嫂零花钱,让她们结伴去街上逛逛、添些新衣裳新首饰什么的。
鱼姒捏着黛笔,忽然就心虚了。
她怎么忘了,夫君未成婚前,其实家境很不错。
家底……是她败完的啊……
想到这里,鱼姒不禁更加心虚,夫君连她败家都不介怀,她却揪着那一点点小事不放,会不会太不讲理了啊?
“少夫人——”
鱼姒一惊,回头却又惊了一跳,夫君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放下黛笔急急起身过去,被搀着的晏少卿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慢慢挣脱了搀扶,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努力松开似的,他笨拙地试图牵起唇角,最后却只是抿出一个拘谨的笑。
枷锁好像离他而去,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步一步,缓慢又稳当地向鱼姒走近。
这样的晏少卿鱼姒从未见过,她愣愣看着他,竟也忘了遵从心思关怀几句。
清明被混沌掩盖,晏少卿与仰眸的鱼姒对望,喉咙里有许多想说的话,但他想,他已经一句也不配说了。
于是他更低眸,看到了她纤白手指间的青黛色。
原来青娘在梳妆。
成婚五年,他好像从未为青娘描过眉。
晏少卿努力认真地请求:“我为青娘描眉可好?”
他知道,青娘要怎样,他只有言听计从,万没有他得寸进尺要求怎样的份。
青娘也许会被他激怒,再继续不下去钝刀文火,平静的表面会被撕开,露出掩不回去的惊涛骇浪来。
风雪夜决定放手时他想的是一别两宽,也想过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让她能念自己最后的一点好。
现在覆水难收,他不配一别两宽,也没有体面可言,他也不在乎那些了。
晏少卿认认真真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吗?”
淡不可闻的清酒味与微醺的烈酒味熏染了他一身,他眼眸分散,眸色混沌,鱼姒才意识到,她的夫君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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