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没等到应声,正准备进去看看,不防鱼姒已穿得严实掀帘出来,脸埋在毛茸茸的披风里,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道:“梅花当要开了,我去折一枝回来,你接着睡吧。”
这才冬月,花园中的梅花压根还没吐苞,可她语气坚定,叫樱桃没有拒绝的余地。
樱桃为她打开门,目送无垠的雪地留下一串规律的脚印,渐渐看不清人影,叹了口气。
——往年冬日,梅花向来是姑爷从外面折了送给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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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一早便提出告辞。
他已经想清楚了,世事万法,皆由缘定,倘若夫妻缘分已尽,他怎能为一己之心无耻牵绊她?
文兄说得对,不如放手。
起码姿态体面,一别两宽,日后再见,也能让她记下他最后的好。
路上行人稀疏,雪又飘起来了,越来越密,晏少卿恍若未觉,任凭风雪袭人。
即将夫妻别过,这点风雪于他而言,不过皮毛而已。
到了半路,正遇上家中小厮,晏少卿心中不可避免地一慌,他定了定神,还未启唇,便听小厮焦急道:“少爷!少夫人今晨跌了一跤,撞到了头!”
小厮说完一抬头,面前哪里还有晏少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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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倍感棘手,举着汤匙往前送:“小姐,先喝药好不好?”
床上的人眼波流转,眼角眉梢分明透着成熟的风韵与妍丽,可神态偏偏幼稚极了,她抓着被衾缩着脖子往后躲,眉头紧蹙,满面抗拒:“我不!我要蜜饯!”
药那么苦,没有蜜饯,她就要被苦死了!
“……”樱桃将汤匙搁回碗中,试图和她讲道理,“小姐,果脯铺子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开门……”
“那就半个时辰后再喝药嘛!”她拿被子遮住脸,只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珠滴溜溜转着,讨好之意溢于言表,“樱桃你最好啦,求求你啦~”
樱桃搁下药碗,无奈扶额。
小姐今晨去折梅时跌了一跤,撞到了头,本以为没怎么见血,想来伤应当不重,谁知醒来后,她竟满目稚嫩问当时在旁边的木檀是谁。
木檀是从小伺候姑爷的,小姐对她向来礼遇,就算如今走到了和离这一步,也不至于这么下她的脸子。
樱桃深深叹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只是跌了一跤,怎么会失去记忆呢?失去记忆便也罢了,怎么偏偏是忘了这六年间的一切?
府上那么多人,小姐就只认识她,不记得这是哪儿,也不记得嫁过人,这些年长的年岁与阅历也仿佛凭空消失,简直满脸都写着青涩天真,心性更是恢复至未出嫁时的幼稚跳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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