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心经,念灭罪真言,发出所有能减轻自己罪恶感的声音。可是最后,她还是会瘫软在被子里,沉迷于以乔维桑和自己作为主角的各种幻想,到达愉悦至极的高潮。
屈辱的呻吟,抵消了她所有可笑的努力。
她难以自控地哭出声,整晚整晚的失眠。
或许早有预兆,只是她没有在意。
乔榕搜刮记忆,发现前一年的集训期,当她画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笔下的线条往往会不由自主的变成乔维桑的轮廓。她曾把乔维桑的身影画在了不锈钢壶的倒影里,她坐着,乔维桑撑着膝盖站在她身后,耐心地看她作画。
高考前期的乔榕长期不在状态,付佩华察觉到不对劲,怀疑她早恋,于是暗地里去了一趟学校,结果发现,她是整个美术班最循规蹈矩的学生,不论哪个老师提起,都是同样的赞不绝口。
付佩华打消了疑虑,加倍地给她进补,生怕她饿着肚子,缺少营养。
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让乔榕无比厌恶自己。她陷入极端的压抑状态,可是只不过维持了短短不到半个月。
她在这种状态下一路经历联考,校考,高考,靠着不能让乔维桑也像外人那样轻视自己的信念感,有惊无险地升入国内的顶尖美院。
拿到通知书后,她从早到晚把手机放在眼前,生怕错过乔维桑的来电。大夏天的傍晚,她和乔锦榆在院子里乘凉吃瓜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满手西瓜汁,手忙脚乱,没有看清备注,接起来就叫哥哥。
欢快的语气让电话那端的人受宠若惊,然后她听到了乔海合的声音。
他纠正了她,解释说,哥哥和女朋友在国外度假,夏天结束了才会回来。
西瓜汁滴在棉布裙子上,乔榕浑然不觉。锦榆替她擦掉,等到结束通话,问哥哥说了什么?
乔榕长久没有回答。
她心里委屈,却又觉得自己自寻烦恼,难受是对她的报应,她活该。
等到乔维桑打来电话时,已经是八月中旬,快要去学校军训了。
乔榕不是没想过主动和他套近乎,可是青春期的别扭和自尊不合时宜地疯长,让她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甜甜地叫一声哥哥。
于是那得之不易的电话,不到叁分钟便潦草结束。
乔榕安慰自己,她那么紧张,话音间的颤抖会说不定会让乔维桑起了疑心,早挂多好,早挂早解脱。
没过几天,她说服付佩华,独自一人北上,报道,买办宿舍用品,铺床迭被,一天之内全部搞定。
付佩华给她视频电话,看到清爽大气的北方校园,看到她收拾整洁的宿舍桌椅,还有她沾满汗水,被烈日晒到红彤彤的脸蛋,在屏幕里笑出了眼泪。
自此,乔榕的心思安定了下来,仿佛到了新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她,那些说不出口的秘密,都被留在了溽热的南方,被藏在了稀烂的木瓜籽和凉爽的西瓜汁里。
或许是陌生环境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军训时期的她心态出奇的不错。
她肢体不协调,头天就被教官单独挑出来训,男同学笑她,给她编段子,她不在乎,晚上回宿舍了还继续练正步,做梦也是正步,只是教员变成了乔维桑。
他穿制服真好看啊。乔榕在梦里笑出了声,然后又抓着被子哭。
一周后,她被教官选出来,当领队。班级相貌出众的女生不少,乔榕不理解为什么选自己,教官看她不愿意,对她说,你走得很机械,四平八稳,正适合带队,甭废话了,上吧。
于是乔榕学会了用“甭”,带着南方口音,常常能逗得其他叁个北方室友笑疼了肚子。
贺轶也曾听过她这样说话,但是他没笑,他牵着她的手,极为真诚地说,想不想学我们临沧的官话,我可以教你。
那是在乔榕决心斩断那些邪念的时候,贺轶拿着豆浆油条,随随便便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认识他的时候,军训已经快结束了,和他第一次牵手,是第二年的春天,乔榕记得那是在叁区宿舍门口,洁白的玉兰花瓣掉了一地,她抱着再也不搭理乔维桑的决心,傻傻地跳进了糖果颜色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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