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比起来,霍去病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往后面飘去。霍光顺着一看,顿时也是胸中一滞,刚才因为见到长安而好不容易兴起的激动像被一阵风卷走,只余熟悉的憋闷和无力。
临时搭起的休憩亭下,年大哥……年姊姊坐在案几旁,面无表情望着远方。陛下坐在她身侧,两人都是一样的沉默,吓得周围服侍的人也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多抬。
这样的场面,最近每天休息时都会上演。
“她还是不肯说话吗?”霍光小声问。
霍去病不语。
霍光有些着急,还有隐隐的愤怒,“她肯定很难过,我知道她是不愿意的,那天都那样逃了,陛下却……”
霍去病看他一眼,表情平静,却吓得霍光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妄议陛下。”
说完这句,也不管霍光是什么脸色,他径直走到马旁,取下自己的水袋,大大喝了一口。
是,自从大军离开陇西那天,她从銮驾上跳下,却还是被抓回去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且和之前总是想方设法逃走、闹出的动静他在外面都有所耳闻不同的是,返程这二十来天,她没有试图逃过一次,顺从得让人惊讶。
他不知道陛下对此是否满意,大抵是不的,因为她对他再次变得冷漠。事实上,她刚被陛下扣下的那几天就是这样对抗的他,但和那时候更像是赌气的冷漠不同的是,她现在除了不理睬陛下,整个人也显得很不对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又像是旅人行走在黑夜中却失去了前行方向,黑瞳中全是惶恐和茫然。
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怀中瞬间变得惨白的面色,霍去病攥紧拳头,良久,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时年确实受到了极大冲击。
她坐在亭子下,前方是葳蕤山色,身边有很多人,她却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虽然穿越了这么多次,但因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最终是会回去的,所以穿越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次跨时空旅游,只不过旅游的同时还要顺带干点活儿,好在有钱拿,干活也干得甘愿。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二十三天前,陇西城外。
她清楚地感觉到时空之弦一点点归于平静,就像一扇大门对她关闭,时年发现,自己无法再操纵弦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连呼吸都停了,全靠身体好才没有当场晕过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弦平静了她就感觉不到了,难道是在弦平静的状态下就无法穿越吗?
不对,聂城说过,有一些偶然的情况是会让普通人也能穿越的,比如之前的杨广和这次的刘远。他们去的那个时空都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发生偏移,弦才开始波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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