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他的内心世界一般,死一样的安寂。
那张出色的容颜被冻得苍白,连肌肤间细细的青筋都可见。
他知道,这不是该悲伤的时候,可是内心总好似有那么一片空白,无法填补,令他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他可以洞察人性,算计人心,甚至算计自己的人生,可是可悲的是——一切都无法挽留。
失去的人生,失去的幸福,永远把他关闭在大门之外。
少年长长的睫毛沾了雪粒子,发间也染了丝丝霜白,他低垂着眼帘,把自己放逐在这个灰暗的人生当中。
在他的视线当中,所有的事物都是晦暗不明的,择人欲噬。只要从天上落的雪,是纯洁无暇的白色。
他落目,瞧着落在掌心的雪花。
风还在呼啸着,哗啦哗啦——
忽有人踮起脚尖,向他倾斜着油纸伞。
淡淡的甜香,温润轻柔,有着不可以思议的甜美。
少年抬眸,望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躲过他的视线,连声音都带着些许娇蛮。
“季沉,你不好好在府里干活,跑外面来偷懒啦。”
少年盯着她,眸光深幽,不知不觉便流露出些委屈。“小姐。”
白小仙被他这软软的声音吓了一跳,“季沉,你……没事吧。”
她刚刚从白家金银铺里出来,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看到季沉,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可是他衣衫单薄地在雪中行走那孤寂的一幕有点过于刺眼了。
她打着伞,看着伞下的少年,见着那总是一张温柔脸的人,如今冷清冷寂的样子,那眼角有些微红,那嘴唇冷得发白,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可怜,让她都有些狠狠心动。
不,不存在的。
白小仙把伞往他手上一推,没好气地道:“天凉了,就要多穿些衣衫。别在外面乱逛了。可不是每次都会遇见我的。”
她抽手的时候,那抹余温在冰凉的手心留下了暖意。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他定定地瞧着眼前披着雪貂裘衣的少女,正欲开口。
“小姐。”桃红柳绿寻来了,见着季沉也在,两个小丫鬟也是一愣。
“回府吧。”白小仙淡淡地道,由着桃红给自己撑着伞。
桃红柳绿对视一眼,也没二话。缀在了自家小姐身后。
白小仙来金银铺看看布置,顺便了解一下行情,来的时候做的马车来,回的时候自然也是坐着马车回去。
马车经过街道的时候,白小仙下意识地揭开了窗帘,见着那少年还静静地站在道边,持着她的那把绘着桃花的竹骨伞,在风雪当中如鹤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