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公满意地瞧着他脸上的震惊之色,他语气骄傲,情意真切,道:“你是我谢家的儿郎,沉儿,你可愿同我去季沉,去看一眼你娘亲少年时住的国公府?”
伸出来的是橄榄枝,是让他这只麻雀变凤凰的青云之路。
季沉又怎会说一个“不”字呢。
他端的信任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舅舅,“季沉自然愿意。”
谢国公大为惊喜,一连说了几个好,把就要跪下的季沉给扶了起来,“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都是舅舅来迟了。”
“不关舅舅的事,是季沉命苦。”他低垂着眉眼,轻轻地道。
却更让谢国公心愧了。“唉,你这孩子啊,可不许把这些事都担在自己身上。”
“舅舅没用啊,白白让你受惊了,这次的刺客就是为了你而来,过几日我便要回京城了,只是这一趟不能带你回去,京城那边的魑魅魍魉等我一并清理干净,来年的春天我接你可好。”
季沉露出一个笑容,“那季沉便在这里等着舅舅。”
谢国公引着他坐下,“好孩子,到让你受罪了。”
舅侄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时间也不早了,谢国公才放季沉离开。
踏出春丝阁那一刻,季沉脸上那画皮般的笑全都消失殆尽。信任……?那种东西是他这种人从未有过的。他回眸望了望里间黯然神伤的谢国公,嘴角有些讥诮地勾起。
爹爹娘亲离奇去世后这五年的市井生活,已经让不到十七岁的少年知晓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够让他完全信任的人。他伪装的完美假面,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嘛。
他低身拾起地上一根细细长长的发丝,轻轻一嗅,发间还有淡淡的甜香。
他神色清冷,那双斜飞的凤眸却在晚霞里有些动人心弦的靡艳。
他轻哂,声音轻得仿若呢喃。“听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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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重重宫阙之中,华服丽妆的美妇听到沈芽的禀告时,怒气勃勃地把手中把玩的檀木扇扔向她,骂道:“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沈芽自然也不敢躲避,只能任那有些份量的檀木扇砸在自己身上,吃痛地轻哼一声,连忙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的人已经查探到了,是孟影带着人在查。”
听到孟影二字,美妇有些腿软,她脸色惨白如腊,又抱着些希望,“谢国公原来去了宁城。他还没有发现谢琼枝的那个儿子吧。”
沈芽咬着牙齿,有些害怕地道:“娘娘,恐怕谢国公已经和那孩子相认了。”
美妇颓然地倒在贵妃椅子上,按了按额头后,那双美眸都有些恶毒的样子,“算了,这一次便让他逃过一劫。传令下去,宁城全部收紧,别给本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沈芽领命:“娘娘放心,奴婢立即就撤回那些人。”
美妇挥手,让她退下。
直到这深深宫阙只剩下她一个人时,谢琳琅才觉浑身胆战心惊了,十六年前她做的事情,会被谢国公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