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面色凝重:“项先生,利华公司无论是规模,还是产品的质量都要比我们好太多了,他们怎么会派人来我们工厂偷技术呢?跟他们比,我们不过是一家不足五百人的小工厂,哪里有值得让他们惦记的地方?”
那警卫听陈殊这样说,便手上用力,疼得那小偷儿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警卫道:“陈小姐都这样说了,你还不说实话?”
那小偷吃不住疼,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是,是青帮的洪爷,听人说了肥皂厂赚钱,出了高价,谁能把秘方弄出来,一千块大洋。”
项先生甩甩袖子:“真是无知,你就知道配方了,你有机器吗?你有原料吗?我们培训工人都培训了一个多月呢?你们这些上海滩的小混混,成日里不做好事,做天上下金子的好梦。”说话是这样说,可上海青帮鼎鼎大名,又无孔不入。项先生也不敢得罪他们,第二天请了人去他们帮派的堂口问:“昨天我们厂子里头,混进去一个小偷儿,他说自己是青帮的人。请你们去看一看,要是真是青帮的人,洪爷就请领回去。”
这样去问,洪爷也是要面子的人:“什么偷鸡摸狗的也自称我们青帮的人,项先生尽管自己处置了。我们青帮里面,没有这一号人物。”
虽然这样说,项先生也不敢把这个人怎么样,反而临放他走时,摆上了一桌酒,好言好语:“你回去告诉洪爷,我们肥皂厂子现在正要扩大规模,要是他有意合作,可以来找我。我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不要一来二往的伤了和气。”
那人冲项先生竖大拇指:“项先生,您不愧是大老板,看得明白,看得明白。我给您敬酒……”
陈殊很不解,同黑、社、会做生意,简直是天方夜谭,挑战了陈殊的认知:“项先生,您是总经理,一切事物我都是交给您的,您当然可以做主。只是,同青帮做生意?”
说起来不好听,陈殊略微措辞:“项先生,只怕我们的经营理念同他们是很不同的。他们做的生意是鸦片馆、黄包车行、赌行,甚至,甚至是开妓院,看起来似乎同我们很格格不入的。这样的人加入到我们的工厂中来,只怕就像一滴油滴进水中。”
项先生哈哈笑:“陈小姐,你要说的,只怕是汤里掉进一颗老鼠屎吧?”
项先生这样的态度,陈殊当然是很着急的:“项先生,我是很认真,我简直难以想象同上海的黑、帮一起做事。”
项先生正色:“所以,老朽一直说小姐是读书人,而非生意人。所谓生意人,是要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讲究和气生财。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目前的商业环境,无法改变,就只能去适应它。更可况,青帮对于我们来说,也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陈殊问:“他们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处呢?只不过,顶多花钱买个平安,让他们不要捣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