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便寂静下来,就听轻柔的“沙沙”声。
方制目光乱转,见屋角添了两盆盛开的茶花,一殷红一粉白,是大哥今晨才叫人送来的;美人榻上铺着锦褥子、蚕丝锦被、各色靠枕抱枕,大迎枕旁搁着两本书……再过去又是一道月洞门,悬着厚厚的妆花缎帘子,里面传出巧儿清脆的笑声,不知和严未央说什么。
好一会,清哑才搁了笔,抬起头,搓搓手。
细腰忙将手炉塞给她,让她暖手。
清哑接过捧着,看着方制问:“有什么事,说吧。”
她早看出他找自己有事,并没怀疑他有什么不轨之心。方制不是那种心机很深的人,面对她虽然慌张心虚,眼神却无邪念,多半是遇上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想要问,又碍于面子不好问。
果然,她一问,方制又不自然了。
他瞄了细腰细妹一眼,小声道:“大嫂让她们回避一下。”
清哑道:“胡说!”清冽的眼神严正坦荡。
方制一转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回避,没事也变得暧昧有事了,不是让人说闲话吗,他不禁脸红慌张起来。
他也不及解释,也不再顾忌细腰细妹,忙忙道:“我……就是想问大嫂……当初为什么选大哥?”
清哑没料到他问这个,着实诧异。
不但她,细腰细妹也诧异。
细妹更是不满地盯着他,仿佛说“关你什么事?”
清哑帮她问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制道:“弟弟就是好奇:大哥曾得罪大嫂,大嫂为什么还选他?”
清哑依然道:“你为什么问?”
方制垂眸,忸怩道:“弟弟就想知道,要是……怎么才能打动女子的心呢?”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听不见了,头也低垂。
可是,清哑等三人还是听见了。
细妹直觉这小子起坏心眼了,这不调戏嫂子吗?
细腰也觉得他言语不当,可是她没动,等清哑发话。
清哑却觉得:方制有心上人了!
她没笑,也没怒,而是认真回道:“真心。”
方制“啊”一声,猛然抬头,桃花眼眨巴两下,长睫毛扑扇扑扇几番张合,表达他懵懂不明的心思,“什……什么真心?”
清哑道:“用你的真心对她。”
方制不明所以,主要是他不知怎么办。
清哑想了想,目光在桌上扫视,顺手抽起刚才描绘的那画,对他道:“你看,咱们平常作画,只要用心,把感情倾注在画中,就能画出佳作。要是心不在焉,是画不出好作品的。对人也一样,只要你真心爱她,心中有她,眼中就有她;作画画中会有她,作诗诗中有她,弹琴曲中有她……无论隔多远,也会心意相通……”
随着她说,方制眼中爆出明亮的光彩,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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