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到宫中,还未坐定。皇帝遣来了心腹,屏退其他宫人,交代说,若太后想好了,就在明日戊时初,去静心堂见陛下。
她诧异,不是下午才谈过,为什么这么急?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陛下要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选择。如果可以,她当然想不去。
可是……
“想要权,就得给朕想要的东西。”
一想到这句话,她的脸红了起来,小腹处,像是有毒蛇啃食。在屋舍里自己独处时的画面,一幅皆一幅地展开在眼前,叫她透不过气。
静心堂,是从前一位嫔住过的地方。她一度到过妃位,但因为杖杀了一位宫女,惹得先皇大怒。先皇降了她的位,将她的宫室改名了静心堂。后来未曾复起,这里也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冷宫。
皇宫里没有专门的冷宫,所谓冷宫,皇帝抛弃你了,你住的地方,就是冷宫。一旦皇帝又重新来幸,也就不存在什么冷宫了。
亏他想得到这里。
进入院内,里面一应风景已经被人重新打理,是适合新妃嫔入住的宫室。
她走在里面,衣裙蹁跹。
直到站在静心堂,最里面那间屋子门口,她的内心还在进行激烈地斗争。一旦进去,她能预见会发生什么。可具体发生什么细节,这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
带来的心腹已经等在了静心堂的门口,那两个心腹是她极为信任,也极为得力的贴身宫女。在门口的,还有皇帝身边的太监,一样也是他信任的人。
既然来都来了,她听见体内,那个妖娆的女子在她耳边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何必再犹豫呢?
这句话让她下定了决心,悄然推开了木门。
她进去时,皇帝着日常便服,坐在案几前,正读着一本奏折。
这种时候,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本奏折。她敏锐地察觉道。
他听到她莲步走近,微笑着抬起头,像是人前温文尔雅的皇帝。捧着奏折的手一滞,他的呼吸沉重起来。
她依旧穿着素服。莫说现在没出丧期,就算出了,她要是穿的花枝招展,难免会惹人注意。可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得。朱唇点绛红,粉面染胭脂。头发也不是白日里缀以珠翠的发髻,青丝如瀑,放了下来,捆成粗长的辫子,缠绕着白色的丝带,安然放在肩膀左侧。天色昏黄,室内暗沉,他却看到她眼角的泪痣,闪着勾人的光。
“母后来了。”他谦和地笑着,像是主人家招待客人。微微挪了一下身子,留出了一点缝隙,招呼道,“母后,随便坐吧。您自己选一个。”
说是这么说……她瞄了一眼他的对面,又看了一眼他所在的位置,他的动作,她又不是没有看到。
她咬着嘴唇皮,鼓起勇气,朝着决定方向走去。往下坐的时候,她垂着眸,脸颊发烫,面色泛红,加上胭脂,更添妩媚。
他拉着她的衣袖,一用力,她惊呼着,跌落他的怀抱,惴惴不安地环上他的脖颈。
昨日的场景重现,不过此刻,她更像是一只误闯进来,不安的小鸟,误闯入猎人精心设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