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历历在目,那鲜红的热血总在梦里突然浸上她的指尖,让她一次次从浑噩里惊醒,一次次缩进他们的怀里寻求体温。余二哥告诉她,被她刺伤的恶人因宋晗儿激于泄愤而来不及接受更妥善的救治提前死了,可她心里清楚,她当时下手就是奔着取那人性命去的,就算他没当场死亡,可她动了杀心的事做不得半分假。她会杀人......她竟然差点儿杀了人。
她害怕自己,害怕那个决然、毅然的自己。
余二哥说她病了,亲自给她煎药。自那天起,她的夫君们每日都会留下至少一人伴在她的身边,抱着她一起发呆,给她读些有趣的乡间杂记,哄她吃下各种精心烹制的点心......先头几日她每次睡下都极不安稳,后面开始变得越睡越沉,像是睡了就不愿醒似的。
突然一天,她在一片安宁中睁开了清明的双眼。秀儿坐起身,鼻间闻到了冬日里下雪时才会有的特殊味道。脑中一幕幕记忆犹新的画面再次压沉了她的呼吸,可不多时,就被三个夫君细微到极致的关爱统统挤了干净。
她抬起双手仔细看,那指头指缝里干净的什么都没有。她又一遍默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做下那样的选择?还会不会用簪子刺伤那个恶人?答案是......会的。她还是会朝那个人挥下让她深受悔恨折磨的杀意。
余大哥说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没有错。余二哥说以后会教她一些不见血的伤敌之法。余祥说错的是他,是他看见了孙氏有异动却没放在心上。他们都站在她这一边,都站在她的背后稳稳的支撑着她。她这样折磨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们?他们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为了他们,为了她自己,她还有什么可纠结想不开的?
坏人如果不得恶惩,那好人要如何自处?
忽然,窗下传出脚步声,然后那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连连跺动。
余祥端着特地给秀儿熬煮的冰糖燕窝粥走进屋里,因外面冰冷而带了一片寒气进屋,也给温暖的屋中带进来一股清凉的冬意。
秀儿坐着,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好像春风化雪一般带来了暖暖的生气。
余祥端着托盘看见她直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默默贴近,余祥抿唇似要哭,又兀自忍下未语先笑,下一刻,他放下托盘爬上暖炕紧紧将她抱进怀里,颤声唤道,“姐姐,你终于醒了。”
“......恩。”秀儿轻轻应了一声,也抬起手臂环住了他。他身上好凉,但是......也好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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