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四年前熙宁帝赐婚景曦和谢云殊时,谢云殊跟着祖父去谢恩,那时的熙宁帝还不显老态,一举一动极尽从容,哪里能想到不过四年,就已经苍老衰弱至此。
他也不由得轻叹一声。
“罢了。”景曦摆摆手,不愿再谈这个让她伤感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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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生辰宴之后,熙宁帝的老态表现的更加明显。到了年下天寒时,又病倒了。
这一病,就再也没能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景曦白日批奏折接见群臣,晚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去宣政殿侍疾。尽管熙宁帝免了她侍疾,但有些事熙宁帝可以不让她做,景曦却不能真的不做。
不到一个月,景曦也跟着消瘦下来。她本来身形窈窕,这一瘦下去更显得弱柳扶风,然而即使如此,处置朝政时,她也没有犯一点错,丝毫不给旁人借此生事的机会。
这一年的除夕年节,宫中异常冷清,没有半点喜气。
景曦时常会在宣政殿碰见前来侍疾的太子生母柳昭仪。柳昭仪对景曦的态度温和,不卑不亢,但景曦看着她,心里却时常浮起一点警惕来。
——这是她打磨多年之后,自然而然面对隐晦恶意生出的敏锐直觉。
为此,景曦特意嘱咐柔贵妃,多盯着些纯徽宫。
“没有什么问题。”柔贵妃细细筛查之后,悄悄告诉景曦,“我命人盯了纯徽宫好些日子,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有派人手出过宫吗?”景曦问。
柔贵妃摇头:“她派人出宫得先来我这里请出宫令牌,如果纯徽宫有人离宫,瞒不过我,最多也就是时常派宫人去东宫看望太子,给太子送吃食。”
“怪了。”景曦想了想,请柔贵妃继续盯着纯徽宫。但柳昭仪目前似乎真的没有轻举妄动,渐渐地,景曦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年过的很快,大年初八就到了恢复上朝的时候。大年初七晚上,景曦正准备趁着休沐结束之前好好睡一觉,刚刚洗漱完毕,拆了发髻,就见殿门一响,云秋甚至来不及敲门就匆匆闯了进来,伏在景曦耳边低声道:“公主,四喜公公那里传了话过来,说皇上怕是要不好了!不久之后梁公公就会派人来请公主,让公主先准备着!”
“!”不但景曦,谢云殊也被惊住。连忙叫人进来服侍景曦重整钗环,薄施粉黛,刚刚收拾整齐,果然宣政殿就来了人,请景曦过去。
景曦匆匆忙忙走了几步,还没出殿门,又折回来匆匆嘱咐谢云殊:“稍后命人把望舒抱过来,调集宫人守在寝殿里,警醒着点!”
谢云殊知道事情紧急,点头应是。
步辇虽然舒服省力,但速度实在太慢。景曦心中焦急,索性弃了步辇,自己带着宫人疾步往宣政殿去。到了宣政殿门前一看,顿时心下一沉:太医院几乎被搬空了,整座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