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帝近年来偏爱温柔小意的美人,柳昭仪出身不高,母家不强,也不是特别有主意。见她眼巴巴望着,嬷嬷斟酌半晌,拿定了主意∶“娘娘别的都不用管,只要专心教导太子,敬奉皇上就是了,至于晋阳公主,咱们招惹不起,客客气气就是。”
想了想,嬷嬷又道∶“娘娘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宫中大小事,得耳目灵通,柔仪殿贵妃和晋阳公主素来亲近,是晋阳公主的耳报神,娘娘最好也替太子殿下做些打算。”
纯徽宫里主仆两人盘算不提,宫外却因熙宁帝这一道旨意掀起了不少风浪,尤其是投到睿王麾下的官员,更是愤愤不平。
“王爷的死还没查个清楚明白,皇上倒是先提拔了晋阳公主,此等行径,实在太过不公!”一人猛地站起来,“我要去宫门前跪着,求皇上给睿王一个公道!”
他是睿王自幼一同长大的伴读,二人不但感情好,利益捆绑也极其紧密。如今睿王暴死,他不但失去挚友,从前的努力还全打了水漂,怎能冷静?
另一些人却不似他激动,反而沉思起来∶“皇上先立太子,而后放权公主,难道其中有什么深意?”
“女子参政,颠倒朝纲!”几个须发皆白的文臣气的几乎要晕过去,手中拐杖不住顿地,“荒唐啊,荒唐啊!”
晋阳公主府中,楚霁等人露出了兴奋的笑意,一时又转过身去敲打下臣∶“绝不准因此生出骄慢之心,为公主招祸!”
刑部衙门里,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而惊愕地议论着。
脚步声起,一位身着侍郎官服的男子走过,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末了又低声问∶“崔侍郎可听说了?”
“听说了。”崔侍郎笑着点头,“有些案卷要处理,先走了。”
待走出众人视线,刑部素来因为平易近人而名声颇好的崔侍郎也禁不住加快了脚步,露出一点情难自已的笑来。
——他依附于晋阳公主,晋阳公主得势,自然他也离飞黄腾达更近一步了。
丞相府中,谢丞相坐在书房里,面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加深刻了。
他低叹一声,隐带忧虑∶“真是……”
谢丞相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新一轮的风暴在朝堂上再次掀起,然而这一次,一向以仁慈温和面目示人的熙宁帝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虚心纳谏,反而以极其强硬的态度将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
一批又一批的臣子因此受责,谢丞相也在其中,他原本就因为反对晋阳公主回京一事被熙宁帝冷待,此次上谏之后,熙宁帝对他的冷淡态度更加明显。
尽管熙宁帝对待谢丞相更加冷淡,但回寝宫之后,他却在私下里称赞:“谢丛真虽秉性固执,然而为臣者,正该能犯颜直谏,谢丛真三番两次逆朕一意上谏,是为纯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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