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血是没资格成为主事人的。哪怕艾子哲——他那个杂血弟弟继承了艾家的财富，也只会被虎视眈眈的新一任族长夺走。艾家会在他手上彻底衰败，艾熵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没提过将艾家交给艾子哲的话。

所以艾子言并不在意是否惹恼了艾熵。很久之前，舅舅就告诉过他，艾家下一任的家主只会是他。

所有人都清楚，在那个无能又薄情的男人心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憎恶着这纯血当道的权力体系，又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维护着这一体系。

何其可憎，又何其可悲。

艾子言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仆役都在向他低头问好，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微笑着点头，可现在他根本没那个心情。

每次和艾熵见完面，他的心情都很糟。

虽然知道父亲与儿子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身上流淌着那个男人一半的血，他就觉得反胃。

他忽然很想念韩素澜。

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总是能轻易抚平他内心的伤痛。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只要看到她的脸，知道她还在他身边，艾子言就能自己疗好伤。

曾几何时，他是将她当作未来的妻子看待的，于是努力地对她好，想要在她心中变得特殊。可是走着走着，他便成了“哥哥”，虽然呆在很近的地方，却只能看着她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牵手、亲吻，甚至……

为了什么放手的呢？好像是为了不和阿麟起争执吧？他没有和阿麟争抢的想法，而且那时候她太脆弱，正需要一个哥哥角色的人来照顾。

艾子言调出通信录，手指停留在韩素澜的电话上，却怎么也按不下那个通话键。

有点晚了。她睡了吗？还是依偎在阿麟怀里？

犹豫良久，他还是决定返回，手指一抖，却蹭到了通话键。

嘟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理智提醒他应该现在就切断电话，感情却在挣扎着辩解，说这都是天意。他就这样反复地纠结了许久，直到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子言？”

“小澜。”下意识的，他拿出最温柔的声音，“还没睡吗？”

“刚洗完澡呢，准备睡了。”韩素澜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什么事呀？”

艾子言抿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