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圣上,”微漠的冷笑,“我每日都按时服药。”
无妄呆了很久。
“太烨四年……”阿苦突然抓住了他的臂膀,拼命摇了摇,“我来偷了一次梨,圣上就把你派来了?然后,然后司天台的墙还加高垒厚了对不对?还添了许多侍卫对不对?——太烨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烨四年,你翻墙进署里,偷走了十几只梨。”
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截了进来,沁得阿苦心头一颤。她下意识转头望去,师父已一身疏疏落落地迈步走来,目光深深浅浅地投注在她身上。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理应还在生他的气才对,“哼”地一声转过了头去。
她求他的时候他不记得,现在他记得了,她……她却不稀罕了!
无妄讷讷地站起来,“公子。”
未殊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本无更多意味,却令无妄莫名地胆战心惊。
公子……已经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多少?
“你下去吧。”未殊低声道。那声音似宽容的喟叹,无妄于是知道,公子已经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被圣上安插在他身边的……
也许,自己马上就该离开司天台了吧。
公子并不愤怒,也无失望。公子一向是如此的,就算荧惑守心,彗星昼见,天雨血,石生水,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卧底呢?
无妄走后,院中只剩了未殊与阿苦,一立一坐,都不说话,长长的白石台阶前落了许多柳絮,有些软绵绵地拂在人身,教人心头无力。天际流云澄澹,那刺目的日光竟然也因而变得缠绵而破碎。
“阿苦。”未殊唤了一声,而后,才迈上前一步。
阿苦突然噌地站起身,闷头往门后跑。
那却是连接至仓庚园的月洞门。她全没注意,满脑子只想着逃离这里,逃离师父,再也不要被他那样看着,再也不要听他那样说话,再也不要……她一头跑进了仓庚园,甚至没听见身后师父突然急遽起来的呼声。
“别——”眼见那小小人影刹时消失,未殊不假思索便追了过去,仓庚园中的阵法是他自己设下,几乎是用尽所学,极难、极危险——
那是他用来对付……
他不敢再想下去。
阿苦还未走几步,便感到灼热之气扑面袭来,再行片刻,眼前竟现出一片火海!
呼啦一下,火墙噌噌窜上五六丈高,她抬头望去,竟似攀摩青空。她未注意间,火海已将她四面包围,却并不急于吞噬,她的呼吸渐渐困难,可是她灵台清明,她知道这不过是障眼法。
但她仍不敢往前走。
火海中竟渐渐现出了一个扭曲的女人的影子。那么悲哀,却又那么美丽。她站立在大火之中,天青的纱裙,素边的折袖,火风吹得她衣发都轻轻飘扬起来,她回头,素净的侧脸似一弯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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