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再喝了。”身边有人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指一颤。她没有看他,却也不去抓酒杯了。
他转头说了什么,鸿宾便上前扶住了她,燕侣留下来善后。徐敛眉觉得自己很清醒,推开鸿宾,自己走出了流玉宫的侧门。
冷风刹那扑来,裹挟着过时的花香,激得她闭了闭眼。这一闭眼,晕眩的感觉便袭来,脚底一个趔趄,摔进了一个怀抱里。可她还没来得及蹭上一蹭,他已经扶正了她,与鸿宾一同搀着她往回走去。
她对鸿宾道:“本宫还有事与先生商议。”
鸿宾收了手告退。她复回头,看见柳斜桥正注视着自己,那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孩子,一副明知她要如何、却偏偏拿她没办法的宽容模样。她喜欢他这样的眼神。
夜色清朗,徐敛眉踩着内宫小道上的月光,走得踉踉跄跄。他扶在她腰间的手加了力道,另一只手谨慎地抓着她的衣袖,没有触碰到她手臂的肌肤。她突然踩到一颗碎石子,轻轻“啊”了一声,他还未及反应,她已反手抓住他的手掌,牢牢地,像攀着悬崖上的枯枝,像抱住大海上的浮木,她醉得头重脚轻,全身力气都压在了那与他双掌贴合之处,这时候他若是一松手,她势必能摔成烂泥。
他没有松手。
她摸索着,拇指摩擦过他的虎口。他的手很粗糙,同她一样,满是颠沛生活布下的硬茧;但他的手掌比她大,手指比她长,可以很轻易就包覆住她的手。她抬起头看着前方,吁出一口酒气。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与男人牵手,是这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她过去不曾这样做过,她的四个丈夫都不曾牵过她。原来手指上也有心跳,连着一根颤动不已的弦,让她生出了惊弓之鸟一般的恐惧。满世界的风声都不见了,就连身边的人好像也变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她只听见自己孤独的呼吸声。
他任她动作,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她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
她松开了他,扶着额头道:“本宫想去鸣霜苑歇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软,就像她的脚步一样。可他却还是那么平静,平静而温柔。
“好。”他说。
***
鸣霜苑原本就是她的地盘,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后来为了方便理政,她时常在奉明宫里休息,鸣霜苑便荒废下来。再后来她捡到了柳斜桥,就将他安置在这里,因为这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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