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眉头重重一拧。文绮的尸首不见了,文绮确乎勉强算是民极的表姑……然而作法的人若是薄烟,她与民极的关系则隔了不知多少重山了。
“还有一种可能。”胡巫想了想,“作法的人如果是长辈,或许成功更容易。”
胡巫离去之后,寝殿中风烛飘荡,宛如长明的太阳。
“民极辈分低,谁都可以是他的长辈。”顾渊疲惫地道。
“必在宫中。”薄暖说。
顾渊回头看着妻子,烛火将她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宛如飘忽不定的影子。她的话声却好像一根尖利的刺,扎进了暗夜里,将黑暗撕出了血来。
“必在宫中。”她又重复了一遍。“谁敢害我的孩儿,我必要他偿命。”
小黄门领着胡巫走出了直城门。
“大人给殿下看病,有什么结果没有?”小黄门忍不住发问。
胡巫道:“你们很喜欢皇太子吗?”
“是啊。”小黄门叹口气,“殿下一病,皇后便瘦了一圈。”
胡巫发笑,“原来你们是喜欢皇后。”
小黄门微窘,“皇后待下人最是温和,大家都喜欢。”
胡巫看了看天,时值仲夏,却是星辰黯淡,“那你快回去陪你们皇后吧,她会很伤心的。”
他乖乖地回到了廷尉狱,那个朗月般的男子已经等候他许久,清寒的气息伴随着那人皎皎的白衣。胡巫朝那人点了点头,便见一只装满金锞的布囊在火光中抛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入胡巫的怀中。
胡巫咧嘴一笑,那人安静地道:“就在这几日吧。”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胡巫咬了咬怀中的金子,慢条斯理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身形顿住,“这不是你该问的。”
“是的。”胡巫又点了点头,“可是,我拿了金子,也没有命花了。不如多问一句。”
那人笑了,笑声清澈如流水,“你倒有自知之明。”
胡巫抬了抬眼,“你却没有。”
笑声顿住。
“你纵然夺得了天下,也没有命去享受它。”胡巫字正腔圆地说,仿佛一种恶毒的诅咒,其实却不过是平静的预言。这种反差令那人忽然感到反胃:“你闭嘴!”
胡巫叹息了一声。
“大人,你求的太多了,终究是不能全部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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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终于昏昏沉沉地在顾民极床边睡去。顾渊将她抱上了御床,盖好了被褥,而后缓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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