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比昨晚更清晰更刺目的伤痕,比昨晚更苍白更残破的身体,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连骨节都泛了白。
陆九洲没有催促,就这么垂首静静的等待着,像是一只映水的天鹅。
鸦青色的长发如瀑,在沁血的伤痕和苍白的肌肤之间,似一副晕开的水墨,说不出的静默。
半晌,白穗这才伸手将那缠绕腰腹的纱布解开,殷红的血迹浸透在了上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有些地方粘连在伤口处,稍微牵动就会带动裂开,沁出血珠来。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慢,轻到陆九洲都没什么感觉。
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可是白穗小心翼翼到近乎如履薄冰的举止让他没忍住低低笑了出声。
我没那么娇气,你重一些也没关系的。
陆九洲的声音带着笑意,安抚着过于紧张的少女。
白穗没有说话,咬着唇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她注视着青年遍体鳞伤的身体,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陆九洲见她没有反应,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只看着她一点一点清洗着他的伤口。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下面隐约可见眸子里一些潋滟的水泽。
她又因为自己哭了。
突然之间他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答应她的。
陆九洲在想什么白穗并不知道,她只感觉到青年身体僵了一瞬,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她手上动作一顿,低头凑近轻轻吹了下伤口位置。
痛了就吹一下,吹一下应该就不那么痛了。
很自然的一个动作,白穗做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过脑子。
温热的气息落在伤口处,从那个位置似有电流传递,一下子从头皮到尾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陆九洲的身体极为微弱地颤抖了下,呼吸也有些重。
白穗一愣,怎么反应更大了?
师兄,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是我不大习惯而已。
青年的声音喑哑,像是疼的又像是压抑着什么,眉眼也晦暗。
白穗眨了眨眼睛,没有明白陆九洲这话里不习惯和反应大有什么关系。
她也没多问,只专注给他上药。
微凉的药膏化在温热的指尖,又揉进了他的身体。
一点一点,轻柔缱绻,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一样舒适温暖。
陆九洲眯了眯眼睛,神情少有的带着猫一样的餍足。
好了师兄,你转过来吧。
他听到这话后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袖,喉结滚了滚,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
白穗揉了药膏在掌心,昨晚时候她就看到了,陆九洲的胸膛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她刚准备将手覆上去,一直乖巧任由着白穗上药的陆九洲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前面看得到,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