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南自也乐得她学更精。
那头,程山失踪,程夫人时常有心悸的毛病,这下更是开始卧床。程记药房乱成一团,程美珍临危受命,苦苦支撑。总归最后是要落到沈家手里,谁教她已经嫁人,且程山没培养出来个中意的接班人。
但如今沪上无人关注程山程老板。
得最高调注意的应是程砚秋程老板。
在申报刊登程老板将要露演新剧《锁麟囊》的宣传新闻之前,周之南已经定好黄金大戏院首场的包厢。他和韩听竺一直最喜程派唱腔,角儿终归是有成为角儿的道理,断没有平白无故火起的。陆汉声和李自如对戏倒没那么上心,只偶尔同去听听,排解心情。
他提前一周同阮萝讲,月末出去看戏,是北平秋声社的程老板到沪,周之南承认也有着想带阮萝出去走走的意图,她总这么在家待着不是个事儿。阮萝见周之南满腔期待,靠在那笑了笑,应了声“好”。
男人见她愿意出门,高兴得紧,第二日又请了秦记的师傅上门给她量尺裁衣,正能赶着看戏前出工,她倒是兴致缺缺。周之南听了师傅报备的,阮萝腰身比上次减了两寸,心里噎着股劲地难受。
回到家还要故作轻松地问阮萝,“今日衣裳料子选的如何?”
她歪头,手里正抱着本书。林晚秋同她通信,教她多看书,她倒是奉为隽语。
“那师傅非说有匹鹅黄色的料子好看,我不喜欢,觉得扎眼,清如姐姐作主给定了。你说她平日里净穿那些素雅料子,却给我选亮登登的,哪门子道理。”
周之南边换衣裳边听她碎碎地念这些,只觉得她若现下是真的开心,这一辈子的岁月也是过得顺遂。
民国29年4月30日,程砚秋的《锁麟囊》在上海黄金大戏院首演。门口厅里摆着各家商界老板或政界要员送的花篮,票务处压力大得苦不堪言。
周之南揽着阮萝悄然上楼,仍是上次正中间的包厢,仍是那几个人,再加上回国的李清如。
落座后,侍应的人送上张毯子,周之南接过给阮萝盖住,怕她坐久了受凉。她用眼神嗔了他一眼,教他低调些,被周之南握了双手,不甚在意地笑笑。
自上次听了《苏三起解》,阮萝今日倒也是认真看了起来,她虽不懂什么程派青衣,只是听个兴致罢了。
四平调起音,幕帘子拉开,大戏开唱。
因是新编剧目,几人都看的认真。时而阮萝有看不懂的地方,小声问周之南,得他解惑。
程派唱腔幽咽婉转,唱到薛湘灵落难后的光景,阮萝情绪涌动,有些泪目。她自打那事后,性子愈发的矫情了许多,平白无故就会伤春悲秋,这般那般。
周之南心疼,给她递了手帕,心里不敢多说。因程老板的剧,大多是凄苦结局,他也无从安慰,生怕阮萝哭的更惨。只暗暗有些后悔决定带她来凑这个热闹。
那唱词写的太过玄妙,字句打在阮萝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