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情况比外人猜想的更快,这不是个复杂的案子,参与的人不少,但多是混混,上面的人发话了,县里的警察直接入驻了平丘镇,抓了从二宝嘴里供出来的小团伙,拔出萝卜带出泥,从踩点的到联络的、买家卖家,这一条绳上的蚂蚱都给抓进监狱里了。
二丫作为报案人和受害人,她要回去指认和做笔录。在宁津发车往东北来的时候,二丫也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去警察局做笔录很简单,窃取她的录取通知书没成功,事件曲折少,她站在警察局的大厅里看被通知来的受害人。有个女人撅着肚子,瘫坐在地上流泪,扶都扶不起来。这是77年高考那年被窃取通知书的,而取代她的村支书的女儿已经大四了,而她却被留在了村里,还嫁给了村支书的侄子。
“流血了!”二丫出神地盯着她,第一时间发现她腿间流出来的血,忙喊警察:“她流血了,是不是要生了?”
“不,不可能生,生下来我也要掐死他。”地上的女人疯狂捶着肚子,被人拉起来腿还一直扑棱,疼得五官扭曲,还坚持道:“我不去医院,我要憋死这个孽种,王八蛋,啊——,他们偷了我的通知书还要逼我嫁给他们家的人,就该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鲜红的血从大厅一直蔓延到院子里,女人已经抬走了,二丫的脑子里还残留着“断子绝孙”的回响。
“我来拖地吧,给我拖吧。”二丫走过去接过清洁工手里的拖把,“我来拖吧,我差点跟她一样了。”说着眼泪打在了血里,有过光明日子的人更会惧怕黑暗,这时她才真正感到后怕。
“没生养的姑娘别沾这晦气东西。”有些驼背的老太太斥责她,捏紧了拖把不松手。
“是晦气东西,是肚子里的孽种晦气,拖干净就不晦气了。”二丫坚持要拖,争抢着要拿拖把。
“你们小年轻就是不听劝,以后后悔都晚了。”老人松开拖把,出门去拿铁锹,院子是泥巴的,血已经浸土里了,只能把土给铲了。
二丫拿沾了血的拖把出去洗,冷水冲在拖把上,浓郁的铁锈味直冲她鼻子,“呕—”她弯腰作呕,顿时嘴巴里像是也吞了血,呕的站不起来,只能跪爬着离开水池子。
砰的一下,她被踢翻在地,她眯眼看,是她妈,嘴开开合合,面色狰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骂的什么二丫听到了但记不住。她盯着朝她脸踩过来的脚,鞋底踏在脸上了,她双手抱住这只腿迅速起身,倒在地上的人换成了另一个。
二丫什么都没说,眼神狠厉的盯着地上的人,拿起滴着血水的拖把,一股脑往她头上身上砸,越打越兴奋,看她痛苦往后退,心想自己小时候被打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痛苦、眼睛里却含着恨,难怪她妈会越打越狠,眼睛是藏不住心里的想法的。
“住手,警察局里都敢打架。”有人大声呵斥,接着二丫被一股猛力推开,本该砸在人身上的拖把砸在了地上。
杜小娟像个血人一样站起来,她脸上的血水顺着下巴往下流,表层的头发也被染湿了,洗的发白的蓝上衣净是带血的拖把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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