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苏愉再次被里屋的咳嗽声吵醒, 她拉亮灯泡,从暖水瓶里倒一瓷缸子水端进去。
“又吵醒你了, 去睡吧,我不渴。”苏老头靠在墙上, 接过杯子放在床头,又咳了几声, 说:“我打算明天回去, 在镇上我住不惯, 我回去跟你叔爹唠唠嗑,捡捡牛粪, 日子也好过些。”他住这儿老幺也受罪,晚上睡不好, 白天还要去工作,每天还起早出去偷买猪肉, 顿顿不离肉的好生活他过不踏实。
这次苏愉没再反对,他一天到晚在这个小院里坐着,越闲越蔫巴。
“后天再走,我跟人买了枇杷膏,润肺的, 明天或是后天才拿到,拿回来了你给带回去,免得我还要再跑一趟。”
苏老头沉默一会儿,看小闺女走出去了,他才叹口气说:“丫头,赚钱不容易,你别乱花,我有事做就好多了,我们是劳碌命,越是养的金贵越是不容易长命。”
“就枇杷树的叶子熬的稠膏,哪有什么金贵的,明年我自己种几棵,刷了叶子自己熬,随便你喝,喝个枇杷膏就金贵了?我看你也是太闲了老胡思乱想。”
听小闺女话里带笑,苏老头也轻松了些许,老婆子这些天总是愁眉苦脸,动不动就叹气,他想开个玩笑都说不出口。
第二天苏愉下班回来,把一罐子枇杷膏拿回家后又去医院买了干百合,交代老太太回去熬粥的时候抓一把跟粥一起熬,老两口都喝,润肺止燥的。
“那就平安跟小远送你俩回去了,我就不去了,过两天我再去看你们。”苏愉站巷子口跟他们说话,老头不让她送,让她好好上班,苏愉想着她跟着会忍不住念叨,索性也就顺了他的意。
“赶紧走你的,别把我的烟斗扔了啊,我还要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跟了他一二十年的老伙计。
“你也别再抽烟,你抽烟了我就不给你了。”
苏老头这次直接转身走了,他算是发现了,他要是不走,老幺能一直站这儿说话。
苏愉一路骑快车,汗顺着眼角往下淌,停好自行车,她扒拉了把汗湿的头发,郁气好似随着汗一起排出来了,眉头总算能松开了。
俞远安看到她,指了下旁边,说:“瓜地里有水,你要不去洗把脸?”
“算了,懒得洗,待会儿还是要出汗的。”
“还是去洗一把吧,我也有事给你说。”俞远安有点犹豫。
“那行。”苏愉瞅了他一眼,抬脚跟上他,但一直到瓜地也没见他开口,她也没催,在甜瓜地里翻出一个拳头大的小瓜,随便洗了洗,也没啃皮,连皮带瓤一起嚼了。
“咦,邱哥不是说刘泉要走?怎么还在这儿?”她眯眼盯着葡萄园里的人,确定那个人就是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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