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年的在电话里跟欠款人打交道,学话术搞心理战术,睁眼就是工作,她已经没有了切实的手艺技能,依她现在初中毕业的学历,在这个年代能进食堂工作都是运气好。
镇里最大的厂就是水果罐头食品厂,除此之外还有茅缸厂,茅缸厂是以做茅缸起家的,但埋在土里的圆缸太耐用,一个茅缸能送走两代人,眼见不赚钱了又开始生产酸菜坛子跟水果罐头的瓶子,现在它哪怕改了名字,还是老镇上人们嘴里的茅缸厂。
会计、管理、技术,苏愉没一样会的,外面供销社和合作社里的岗位更是轮不到她,回来种地更是艰难,苏爹说的没错,她要是离婚了连自己都养不活。
但如果这次她不离婚,她就必须转换心态去接受这一切,生活不是戏剧,她更不是小说里的主角,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独立人,不容她反复横跳。
旁边屋子里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接着是苍老的抱怨声,老太太在抱怨老头喉咙都要咳炸了还在吸烟,等起床了她要把他烟斗砸了。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房门打开,有人出来了,苏愉睁眼看是她爹捏着烟斗在往外走,院子里种有一棵柿子树,老头蹲在树荫里嘴里吐着白烟,每一次吸气都腮帮子瘪了进去,满脸的苦闷。
敲钟声响,这是村长在提醒上工,她哥她嫂子还有她爹三个人带着草帽出门,许远跟他两个表哥一个表妹一起跑出去玩,屋里只剩下苏愉跟她妈。
老太太这辈子生的孩子多,活下来了四女一儿,村里差不多年岁的女人都有四五六个孩子,她跟其他老太太相比日子过得舒坦。嫁给苏愉爹没两年就成了村长的老婆,孩子怀了生,生了怀。苏昌国是个有心眼胆子大的,他赚的养的起家,也算心疼老婆,他成村长了就没让媳妇下过地,就在家里做饭收拾家务。
但苏愉的大姐二姐大了之后,她就只用做饭,衣裳有人洗,院子有人扫,鸡鸭有人喂,家里的自留地也有人种。
“丫头,别觉得你爹说话狠,你可不能离婚,从古到今哪有媳妇好当的,哪家没有吵嘴的时候,你大姐公婆偏心,现在老了她不还是在伺候,你二姐都要生了还在地里种棉花苗,你三姐她婆婆拿她家里的东西补贴小儿子,她吵了多少次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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