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弯八拐地,妇人行至巷子深处,到家门口,正要取出钥匙开门,忽而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动作很轻,可仍是吓了妇人一跳,手一松,钥匙掉落在地上。
周窈看到钥匙掉落,直接就弯腰帮妇人捡起,递给她,笑道:“当心些,别再掉了。”
妇人转过身,看到面前一对年轻的男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们是谁?为何要跟着我?”
周窈露出极其柔和的笑容,话语里也释放出极大的善意:“我看婶子分外投缘,就想找婶子聊一聊。”
话音刚落,一锭银子递到了妇人面前,周谡那张云淡风轻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直截了当道:“聊完,就归你。”
周窈一看到银子,面上柔柔的笑意僵住,用一种不可思议,又带着谴责的眼神表达对男人的不满。
败家子,有点钱,存着给儿子将来娶媳妇不好吗。
本身也要面子的周窈又说不出男人是在开玩笑的话,只能强压下胸口那股子的浊气,朝妇人继续笑道:“婶子莫慌,我们只是问你几件事,再说我们都是外地人,不日就要离开,也没人知道我们,无碍的。”
许是周窈这张皮肤发黄的脸让妇人感受到了同为底层人士的亲切,犹豫片刻,又看了看那锭银子,妇人一咬牙。
“行吧,你们进来。”
妇人家里不大,与另一户人家共用一个小院,房子也是隔成两边,妇人占着东边三个屋子,妇人自己一个屋,儿子一个屋,再来就是厨房。
也没可以招待客人的厅堂,妇人干脆将二人带到空置的儿子房里,周谡一眼扫过,第一印象就是简陋,一张木板床,一个柜子,就是全部。
妇人把床褥一卷,又扫了扫灰,让二人直接坐床上,自己则站着,神情仍有些拘谨。
周窈拉过妇人,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又看了看另一边不吭声,显得愈发生人勿近的男人,心想还得由她起个头。
“看婶子模样,您儿子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不知道有十七了没?”
一提到儿子,妇人神情都放松了不少,只是眼底仍笼着一层挥不去的愁。
“年底才满十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还没到十五,周窈听后不能理解了,先前寒暄时,周窈问妇人的儿子做何营生,妇人一年前就从军去了。若按这个年纪,一年前,妇人的儿子未满十四,按军规,不符合从军的最低年限。
在幽州地界,不到十五是万万过不了的,这也是周卓等了又等,到现在清河县那边军屯才松口,让他去试试身手。
周窈没有直接问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妇人又哪里看不出来,只是民不与官斗,这二人的来历,她也不清楚,就算有满腹的不满,也不能轻易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