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下车。
但她……不敢下车。
商北琛深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低声唤道:“暖暖,下车。”
他这几乎有些哄着的意味了。
一个男人哄着女人时,尤其这种自带悲凉气氛的情况下,难免旁边的人就觉得这男人有些低三下四。
恰好,这就戳中了陆六革这个大男子主义极重的长辈。
哄女人,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存在。
“你外婆从来都不会这样不听我的话。”陆六革面容带着笑意的如是说道,但那笑意太轻了,充满了对这对年轻人的讽刺。
宁暖一只手慢慢的攥了起来,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差不多都要陷进皮肉里了。
商北琛淡漠的道,“所以外婆哀大的百病缠身,终身都在后悔嫁给你。”
陆六革老于世故,哪怕经历了撞车逼停事故,也依然不动声色,从容镇定。
这辆黑色奥迪在被逼停的过程中始终处于急速倒退的状态,如果撞击过来的人不是商北琛,真的是一起恶意谋杀事故。
那么,是个人都会怕吧……或是大惊失色,慌乱的想办法逃生,或是拧眉,静默的接受这即将丧命的痛苦。
可是这两种状态,陆六革的脸上都没有。
好像死亡对于陆六革来说并非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依旧坐姿端正,西装革履的坐在那里,甚至脸上挂着那和蔼中铺陈的都是足智多谋的笑意。
对于商北琛的这句话,陆六革抿唇,只是老练的接下了,“这也正是你外婆妇人之仁,姑息优柔,不识大体的地方。”
车外风雪漫天,夜晚的风越刮越大。
宁暖出门时虽匆忙,却还是随手拿起了那件薄的长款羽绒服和包包。
车里开着暖气很暖和,她就脱了羽绒服,现在车撞坏了,车门也打开着,她难免就有些冷了。
似乎是生活在一起这段时间,习惯了照顾她,商北琛注意到后,拿起一旁叠放的那件羽绒服,抖开,裹在她身上。
随手给她裹衣服的动作后,男人拿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低头点燃。
青白色的烟雾伴随着尼古丁的味道四散开来。
商北琛抬头,唇上叼着那根刚点燃的香烟,冷笑的道:“您这一生努力于不断的团结狼群,磨砺牙齿和爪子,收服鹰犬,去掠夺更多的利益,快不快乐……夜深人静时,敢不敢摸着良心正视自己的一生?”
陆六革不说话,那不动声色的眼神里是什么内容,宁暖道行浅,根本就看不清楚。
商北琛眼中冷意更浓稠,“你走的这条路,绝对不会是我将来要走的路,这辈子终了,闭上眼睛的那天,我不求像舅舅一样死得其所,但起码不会像你一样,留给世人的最后印象……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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