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额,像是疼狠了,像是害怕了,又像是难堪了……
那么多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沅沅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沅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便开始埋头收拾东西。
她额角没有破也没有流血,甚至都没有肿起来。
可那样难堪的心情却叫她记得深刻。
碎花打量着她的脸色,跟在她身侧打转,低声道:“姑娘这是想要逃?”
沅沅愣住,抓住那些衣服的动作顿时也跟着停止。
她又想逃了吗?
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在想,纤芷入了府来,要纤芷毫无阻碍地留在少年身边的唯一障碍就是沅沅自己。
沅沅甚至还在想,少年也许还是会想杀她,所以方才才会有那样充满恨意的声音……
明明可以冲进去和他理论,和他吵架,甚至和他发火。
可这些沅沅都没有去做。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杀她,她每次就都要那么怕死吗?
或者说,她又下意识地开始相信剧情,相信纤芷会成为郁厘凉唯一的女人,在这个过程中,沅沅也会再一次以死亡的方式消失?
沅沅这个时候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真的没有这么懦弱的……
大到室友被骗高利贷,被人恐吓,是沅沅冲进那些举着棍子和刀的混混中间,把室友一口气拖到了派出所。
小到小时候小学同学差点被人贩子抓走,也是沅沅死死地抱住了同学的大腿,根本也不怕自己会被一起抓走,两个小朋友一起挣扎才等到路人撞见,赶走了人贩子……
所以大家都夸,沅沅从小到大都是个勇敢的人。
沅沅自己也一直这样觉得。
直到她脱离了安全的社会环境,出现在这里之后,不仅没有变得更加坚强,反而怯懦得一点都不像她自己了。
碎花道:“姑娘……”
碎花见沅沅神色变了又变,正有些不安地想要安抚沅沅几句,却不想少女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
“碎花,今天宫里是不是赏了酒?”
碎花诧异,“姑娘知道?”
“奴婢方才才打听到的消息,据说是太后头一次赏赐给皇子的酒呢,姑娘竟比奴婢还灵通。”
沅沅在听见“太后”两个字的心口瞬间一凉。
她终于知道纤芷说的不是假话。
因为她想起来原书中同样是太后头一次赏酒给少年,但那一次,中了药的人却是宁兰楚。
这一次宁兰楚不在,这次喝下这杯酒的人,大概率会是郁厘凉自己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范湍终于带着太医回到了书房里,看到少年再一次变得纯黑的双眸。
少年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上嵌着纯黑的眼珠子,看上去是那样的骇人。
就像是一个怪物。
但饕餮之毒,便是吃的越多便越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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