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缓缓地问:“怎么了?”
公孙佳将奏本带着点力度拍到了他的手上:“信都侯的弹章!参纪楷携妓出游,殴打朝廷官员。霍叔叔回来了,我们一同审弹章的时候,他骂了一句……再多问,他就不肯说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章熙吱吾了一声,公孙佳逼近了一点,说:“您可怜可怜我外婆吧,她快八十岁了,我从您这儿问不到,必是要去外家问他们的。您不想我逼问您的姑母吧?”
纪贵妃吸了一口凉气,公孙佳的目光钉到了她的身上:“贵妃知道?看来,是真的了?”她的眼神透着瘆人的光,恶狠狠的,纪贵妃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被这目光给瞪死了!
公孙佳又用力扭头,一看章昺,她看还好,越看越气,他别过头去了!公孙佳大声说:“陈王也知道?!!!还有谁知道的?!!!王济堂!你也知道么?!!!”
纪贵妃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平时自诩端庄高贵,谈论起政事堂诸公也是以一中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来看的——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是君,这些人是臣,臣再能干也不过是为君分忧者。
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真正指点江山的人,都是可怕的。
“好,就我不知道,”公孙佳退后了两步,对章熙道,“陛下,我不知道自己的祖父祖母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从未见过他们,先父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模样了。外家不止是外公,也是我的家。
原来,我与贵妃也是亲戚?真是可笑!纪氏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外公过世,外孙这么开心的庆祝?哈!我在宗正寺的时候,看到纪氏的档,二房元配姓钟,心说,原来姓纪的跟姓钟的也是能结亲的,我还以为这两姓生下来就是仇人呢!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提,所有人都不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章昺低低地吼了一声:“公孙佳!”
“不用提醒,我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吗?”公孙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好人,你也瞒我。你看看纪楷这个做派,谁不得说一句是真仇人?纪宸北上,他的人我给配的!他待部下苦乐不均、我给抚平的!他与燕王争执,我给回护的!吕济民闯祸,我把人交给你处置!吕氏买凶刺杀我,我没追究到纪氏身上!你都看在眼里,是吗?很得意吧?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孙佳转过身来,对章熙一礼:“陛下,这一本,臣就不交给霍叔叔了。臣失态,害怕再呆下去会更失态,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章熙的脸已经阴得像块雨云,他冷冷地看着纪贵妃,问道:“你哥哥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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