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瑛却丝毫不慌,她料定,这位周大人今日必定会分出时间来处理此事。
匆匆赶来的门人有些担忧,不禁问她:“姑娘为何如此确信?”
“其一,科举拔材是立国之本,舞弊都不是小事,更何况蓄意谋害同袍?区区县令处理不了此事,而周大人,也不敢轻忽。”
“其二,”小姑娘顿了顿,“周大人时年不过四十岁,岳家同样得力,还是有望再升一升的。”
她这话说的隐晦,可门人好歹也见过世面,立时便明白了那话中未尽的意思。
魏夫人看中声名不是为了其他,只是生怕丈夫的官声受到影响。而周大人之所以如此看中官声,便是想要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
为此,他便绝不能容忍赵家这个已经被捅出来的定时炸弹,不论结果如何,都一定会出面处理!
门人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还没有转过一遍,便听见明堂之内一众衙役依次而出,杀威棒伴着威武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肃杀的气氛顿时犹如实质,让周中丞的出场显得分外杀气腾腾。
跪在地上的老翁适时地膝行了两步,再次上前陈冤。
周中丞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额角,心思却没有落在老翁的话上。
嫡妻魏氏一早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丈夫,周大人不傻,自然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难题。
可多年为官练就的敏锐嗅觉让他隐约觉得,此事在一场科举纷争的表象之下还潜藏这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譬如那老仆李二分明在赵家为仆为奴了一辈子,为何会替赵朔这样的无关之人豁出性命鸣冤?他又为何会知道,自家夫人与赵朗今日回去报恩寺礼佛?又为何,会这般精巧地设计了舆论,让夫人不得不秉公处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巧合,让周大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指腹之下那身三品孔雀服纹路精巧,整个夔州乃至天朝想要穿上它的人数不胜数。而他既然成了这百万人中唯一领得乌纱帽的人,便不得不打起精神,牢牢护持住它,让谁也别想夺走。
“老丈,时年七十者见官不跪,你且起来回话。”
“此事发生在四年之前,那时本官尚未来此做夔州的中丞,故而有所不知。不过,今日你既有底气来到本官座下,本官便会秉公执法。”不过随即,他又冷冷一哼,“到时候无论是错在何方,又或是有什么背后之人挑唆。胆敢在科考之上弄鬼,便在牢狱之中度过余生吧。”
衣着富贵的赵朗被他这话吓得一激灵,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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