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爷斜睨了他一眼,道:“一千两银子!我整整花了一千两银子为你送行,把刘巧匠家库存的烟花全都包圆了,结果你说你不走了?逗我玩是吧?大丈夫志在四方,别娘们唧唧拿不起放不下!”
独孤默:“……”
他满腹离情都抵不过姜大爷煞风景的本领,只能默默仰头看烟花,最后没头没脑说一句:“你等我!”至于等多久,他也不知道。
姜大爷“嗤”的笑出声来:“你当我是戏本子里苦守寒窑的王宝钏啊?你我在一起时开开心心,不负相识一场缘份,离开之时你也只管奔着自己的锦绣前程而去,别想着幽州城内还有人痴痴等你!”
她意气风发,对着再次升腾而起的烟花宣布雄心壮志:“爷这一辈子总要多收几个俊俏少年郎,方不负风流之名。你也别担心走了之后我会无聊,日子总能快快活活过下去的。”
独孤默听她描绘自己未来的生活,没有他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别的少年郎,当下面若冰霜,气的封住了她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万幸此刻一朵烟花刚落,院子里黑漆漆的,仆人们都已经去睡了,无人瞧见。
姜大爷内心暗暗反省:这孩子会不会被我拐带坏了?
次日,幽州府衙前最宽阔的街道上站了两排衣甲鲜明的军士,武安侯与邓刺史道别,等着手下人将人犯从牢房里押出来,窦卓与金守忠后院的女眷们也尽数被塞进囚车,连同半疯的金不离、杨力及金余的家眷等等。
囚车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又陆续往前走,等到装着金守忠的囚车到了城外,最后一名囚犯才从牢房里被押出来,被士兵粗鲁的塞进了囚车。
姜不语在城外送行,将她那辆宽大舒适的世子车驾送了给独孤默,陪伴独孤默回京的还有她送的长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灰,马车旁边的小黑。
独孤玉衡派人来接独孤默,原本是怕他一个人贸然上路,万一半路遇上赵躬一案的漏网之鱼前来寻仇,特意找人借了几名武师,谁知独孤默与武安侯随行,几名武师不由松了一口气,暗暗觉得闭着眼睛睡着也能安安稳稳到达京城。
离别在即,姜大爷总算收了她那副浪荡模样,正经了许多,隔着车窗道:“阿默,我如今可是庶民,脾气又不大好,万一哪天惹了祸,还指望着你捞人呢。你可得好好当官,步步高升啊。”
独孤默满目柔情,凝视着她。
他说:“好!”
不远处,金守忠半躺在囚车里,断腿跟手指疼的一刻都不得安宁,这几日他时常回想这些年的日子,原来权势富贵一场梦。
武安侯骑马赶来,见独孤默车驾舒适,将马缰扔给亲卫,直接上了独孤默的车,顿时被里面华丽的陈设给惊到了,从坐垫到被褥枕头无一不精美,还有固定在马车里面的暖炉茶具,可能是怕他闷,连固定在车上的棋盘都准备好了,那棋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按上去吧嗒一声,便牢牢吸在了棋盘之上。
马车动起来之后,独孤默向车窗外的人招手挥别,颇为失落,过得片刻才想起来问一句:“侯爷可要吃些点心?”
武安侯环顾四周,小桌空空如也,奇道:“哪里有点心?”
独孤默拉开车厢四壁隐藏的好几个暗屉,各个都装的满满登登,干果蜜饯零嘴点心琳琅满目,在投喂一项上,姜大爷从来不落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