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淙洲一时无话,满腹惆怅,眼睁睁看着金不畏垮着双肩走了,如同丧家之犬般不知道躲去哪里。
正在此时,有琴声响起,曲调悠然华丽,轻松欢快,如同春日枝头鸟雀婉转啼鸣,晴日花开,林间有风。
沈淙洲虽是武将,不通韵律,但听此琴曲总疑心是那弹琴少年在向世子献殷勤,心里更似堵了块石头,沉甸甸坠的难受。
他进去之后故意咳嗽两声,黎英忙阻道:“世子爷最近极喜欢听阿默弹琴,沈将军稍等,容我去通报。”
沈淙洲官至定远将军,除了父亲恩荫朝廷封赏,这其中也有他屡立战功之故,不似金不畏的宁远将军水份极大。
“不急,让世子听完这曲。”
独孤默近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世子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琴曲便能转怒为喜,自从听了他弹琴,连如意馆都去的少了。
他严重怀疑世子流连烟花之地,不是贪恋醇酒美人,而是喜欢那里的琴师弹曲子,为此还追问过。
不料世子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不解风情的怪物,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阿默,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真不懂男人的乐趣?”
独孤默不解:“我不懂男人的乐趣,难道世子懂了?”
世子术业有专攻,对此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如意馆常年客满,幽州城里但凡手里有俩余钱的,谁人不想进如意馆听蕊蕊姑娘弹琴唱歌,软玉温香?”
独孤默实话实说:“我不想。”
世子笑的开怀:“肯定是你荷包太空,才绝了绮念。”作为主子她还是很大方的:“不过没关系,等下次本世子去如意馆,也让蕊蕊姑娘侍候你一回,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独孤默好像有点不高兴:“世子怎不带沈公子同去,让蕊蕊姑娘侍候他一回?”
金不语拊掌大乐:“有道理,等下次去如意馆,就带上沈大哥。”
沈淙洲就是从小老实,见识的太少,遇见她这样的居然也能动心,待见过了如意馆里各色美人,到时候眼花缭乱,定然早忘了他之前说的昏了头的话。
独孤默:“……”
他心里那点不知名的别扭情绪稍减——至少在蕊蕊姑娘的事情上,世子对他们俩一视同仁。
一曲弹罢,世子爷心头郁闷稍减。沈淙洲进来的时候,独孤默正抱着琴离开,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目光在空中交汇,沈淙洲才发现少年瞳仁极黑,眸光淡漠,虽瘦弱但风姿仪态无可挑剔。
他怀疑少年对他有敌意。
提起这事,世子捧腹大笑:“沈大哥你多虑了,阿默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读书人嘛,就算是流放千里,骨子里还是读书人。”不似金不畏,旁人尚且没打他的骨头,他自己就先把脊梁骨折断,自己先上来踩自己几脚,旁人反倒不好意思下脚了。
独孤默流放至幽州,与沈淙洲向无交际,哪来的敌意?
她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侯爷骂你多管闲事了?你看谁都好像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