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其实是个好兵。
“你是哪儿人?”她问。
“无可奉告。”
阮青青嘟起了嘴,过了一会儿,又不死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人民解放军。”
阮青青有点不高兴了,望着远处,没再看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她是个和男孩子相处话不多的人。
年级里有几个人追她,但她觉得他们都幼稚得很,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
她也没什么玩得好的男性朋友。可今夜,或许是洪水来袭太刺激,刺激了她的神经;
或许是夜色太暗,河水太冰,茫茫洪灾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坐在自己身旁。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的侧脸,他的坐姿,还有他握桨的手,就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想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到底是谁。
也不知他是否察觉她生了闷气,安静了一会儿,他忽然提醒:“前边水急,坐稳了。”
他只一句话,阮青青心头那点闷塞,一下子就散了,很乖地「哦」了一声,坐稳不动,缩得像只乌龟。
他忽然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
阮青青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无声地轻轻撞了一下。就像水下的暗流,轻轻撞击岩石;
就像夜归的游鱼,撞上他们的艇,又悄悄游开去。
他说:“别怕,有我呢。”
“我不怕。”
果然,小艇安全渡过了湍流。
阮青青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立刻从包里掏出瓶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吧。”
他没接:“你留着自己喝。”
“我包里还有两瓶,足够了。”
“谢了。”他这才单手接过,鬼知道这当兵的到底渴了多久,居然仰头一口气将整瓶水喝完,咕噜咕噜的,喝完还很爽的样子呼了口气。
阮青青看着他脖子上流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水,只觉得他和她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和父亲叔伯们不一样,和男同学不一样,和谁都不一样。
那时阮青青还不明白,对于她这样一个少女来说,他已是青年了,即将褪去满身少年气,长成一个男人。
阮青青也喝了几口水,又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递给他。
他斜了一眼,还是没接:“你……准备得倒是挺齐全的,小朋友很惜命啊,不错不错——留着自己吃。”
“你不饿吗?吃吧。”
“不饿,我任务结束了有吃的。”
“方便面吗?”她看过新闻,官兵们时间紧迫,环境艰苦,吃的都是方便面。
他笑了,伸出一点舌尖舔了舔上唇,说:“方便面挺好吃的。”
阮青青不信,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爱吃方便面。何况电视新闻里说,他们经常顿顿吃,天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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