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下去还来得及。”谢洵提醒他。
“不了,我是来看她的,又不是叫她来看我的。”少年收回目光。
谢洵看向他,也懒得再兜圈子,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在这?
沈弗辞由齐贺扶着回到了车上。
她在车上坐好,抱着新鲜的花枝扭头朝着那回归人群之中的小女孩儿笑了下。
按理来说,花间诗会的花枝当是给有才华、能作诗之人,但这样一来,平民百姓便很难参与其中。
日日奔波的贫苦百姓能识字便已经很稀少了,更何况是出口成章?
因此朝廷便做了说明,在诗会正式开始之时,第一日的新鲜花枝都要递给百姓,至于递给谁,有什么样的标准,每年都有不同的变化。
而百姓们很快便明白了——今日的花枝都是给孩子的。
“国之盛,起于国人,”沈弗辞拿着那花枝朝着路边的小孩儿摇了摇,“国人之盛,起于孩童。”
“小孩子才是一国兴旺之所在。”
接到花枝的小孩子笑嘻嘻地抱着回去,站在父母边上,朝着沈弗辞招招手。
沈弗辞很少笑得这么“和蔼”,一条街走下来脸都有些垮了,快要挂不住这笑意。
“小孩子怎么会是兴盛所在?”
齐贺从未听见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上位者做事都是自然而然地掠过了小孩子,小孩子都还没长成,不能为之效力,也能难以判断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有些天赋根骨能看出来,但也难以保证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的东西在错的人手里,也会变得一无是处。
“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沈弗辞说道,“才更能懂得我们想让他们懂得的。”
“他们学起东西来很快,更像是一面镜子,你做给他看得是什么,他学给你看得便是什么。”
接过花枝的小孩子跑回去,立刻被围了起来,他笑嘻嘻地把多余大的花枝小心折断递给旁边两手空空的小孩子,然后仔细抱好主干。
就像是黑袍军一般。
黑袍军忠于皇室,是世世代代为兵者口口相传的,这样的话,齐贺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即便如今已经无人在他耳边念叨,这一想法却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齐贺收回视线,“受教了。”
只是这样的道理站在另一方的角度听起来并不算公平,更不算舒服。
贵女们跟在花车后面,仿效公主将手中的花枝递给一边的百姓,相比起她们并无诸多限制,想给谁便给谁,偶尔抬起头看见街边窗边的贵公子们便忍不住红了脸,又低下头将手中的花枝递出去。
贵女其后便是演奏乐曲的伶人,一路上倒也算是热闹。
花车围绕京师之中的主干道行过一遍之后,便会重新回到京师中央的正宣大道,在中央搭建起的高台之上,供奉的是百年来被人称为诗君的郭奉的铜像,四方而立的都是当今有名的诗人才子以及各个官员,各个脊背挺拔、垂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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