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语冰摇头,她情绪低落,并不想细说。牧云归静静陪她坐着,忽然道:“语冰姐姐,你觉得能预言未来,是幸运吗?”
语冰身体一怔,抬起双眸,眼神骤然变了。牧云归不闪不避,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良久,忍不住拿出来,请语冰姐姐解惑。”
牧云归和语冰所在的辇车被护在车队中心,低调华丽,舒适平稳,车壁上贴了防止窥探的护甲,并不怕被人听到。此刻车中只有她们两人,牧云归不再试探,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语冰盯着牧云归的眼睛,瞳孔微微动了动:“何出此言?”
牧云归说:“我有些时候会突然看到一些碎片,好几次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因为预知了那个场景,所以好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提心吊胆。你说,这究竟是预知还是谶言?”
语冰素来淡漠,抿嘴笑一笑就是她最激烈的情绪了,但是听到牧云归的话,她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语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牧云归:“你……”
牧云归颔首:“没错,我也能看到未来。”
牧云归知道,唯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她想要听到实话,至少自己要拿出实话。牧云归率先坦露出自己的底牌,语冰怔然良久,凄然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你面善,说不定,我们真有血缘关系。”
语冰的态度变得柔和,曾经那道若有若无的坚墙融化了。语冰坐到牧云归身边,握着她的手问:“你的父母是谁?”
牧云归说:“我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不知父亲。”
语冰惊讶,连忙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牧笳。”
语冰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牧笳?言家似乎没有娶姓牧之人的男子。你出生在何处?”
“南海一个小岛上,与世隔绝,不知外事。我母亲是二十年前意外漂流到岛上的。”
语冰拧着细细的眉尖,思索良久,最终缓慢摇头:“我从未听闻过。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我出生在言家被流放后,对帝御城的关系知之甚少,若我父亲在,说不定能想起你的父母是谁。”
牧云归微微有些遗憾,但她对父亲的情感很淡,能找到是缘分,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语冰吁了口气,缓声说:“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实不相瞒,我本姓言,名言语冰,父亲言适。我们原是北境言家的一系旁支,启元二千年因为父亲资质不错,被接到言家本宅培养。后来言家生变,我父亲随着言家一起被流放,迁徙至苍洱。我们没想过造反也没想过复仇,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欲回归田园,外界纷争却不断找上我们。最开始有人拉拢、利诱,后面看我们不答应,干脆撕破面具,威逼我们为他们做事。我父亲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全部回绝,却引来无尽的追杀。我出生在一百二十年前,言家那些荣光对我而言像故事一样,我想象不到长辈口中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自我有记忆起,父亲就在频繁搬家。我们终日活在焦灼里,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赶紧收拾东西,我童年一半的时间都在赶路,我却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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