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喜欢被人碰,所以也不喜欢公共交通工具。
但和普通人肢体接触,跟和渣男肢体接触又不太一样,大概是……嗯,是渣男过敏症吧。
工作日晚上的天文馆没什么人,纪繁音得以霸占这台本应很抢手的望远镜观星许久,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情了:“是有点冷,我们走吧。”
宋时遇没有立刻移动,他微垂着眼盯着纪繁音看,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来。
纪繁音想了想,朝他伸手:“你是想牵手吗?”
她记起来了。
从前的“纪繁音”因为爱慕宋时遇、留恋他的温柔,异常渴望能和他接触,哪怕递杯子时不小心碰到,也能令她满足得小鹿乱撞。
更别说牵手这种亲密无间的举止了。
宋时遇就算拿她当作纪欣欣的替身,也绝不会和她上床、亲吻、握手。
“纪繁音”只敢自己偷偷地想,不敢对宋时遇提出要求。
当然,那时的宋时遇对“纪繁音”心中蕴含着卑微的亲近和渴切即便有所察觉,也一定是不屑一顾的。
得来太轻易,就不会珍惜。
可笑的是,现在局势一转,贪恋虚假的温柔、想要主动靠近的人居然是宋时遇。
他现在才是卑微的那一个。
不知道宋时遇自己反应过来了这轮回报应了没有?
纪繁音含笑注视着对面微微皱着眉陷入犹豫之中的男人,手稳稳地伸在半空等待。
就问你宋时遇的脸皮真有这么厚吗?
要真有这么厚的话,纪繁音都想好了,就开玩笑地飞快收回手说“但我现在不想牵手哦”地怼他。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宋时遇抬了抬手,又收了回去,他极度难堪地撇开脸,几乎是狼狈、落荒而逃地从纪繁音身旁大步擦肩而过,卷起一阵风。
纪繁音把手放回自己的口袋里,背对着宋时遇笑了笑。
好家伙,居然把走丢不知道多少年的廉耻心和脸面都给找回来,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不堪了。
但迟了这么多年的醒悟有什么用呢?
被你残酷对待的那个人没都没了。
纪繁音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踩着小皮靴跟在宋时遇的身后。
皮靴的鞋跟踏在地砖上,发出“嗒、嗒、嗒”的节奏声响,简直像是赎罪路上那监督僧人手中的摇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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