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没等到第二天清晨,在头一天晚上的亥时不到,太子妃便打包好了她一切的行囊,请旨得了令牌夜开宫门,迫不及待地一脚把她踢出了皇宫。
因是皇帝下令惩处,陆瑜此番出宫的派头自然比不上从前煊赫威武。
一辆翠幄小马车,一个驼子,一个马夫并三个陪嫁侍女,一行人趁着夜色深沉悄悄地就溜出了城门,像是不敢见人的过街老鼠一般低调落魄。
但饶是陆瑜低调夜行,这件事情还是被侍卫宫女们一传十十传百地当做笑话说了出去。
陆瑜做皇孙妃的这几年十足矜持身份,处处都要拿出自己正妃的做派,眼高于顶,这样的作风惹足了眼,也惹足了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嫉妒厌恶,现在见她难堪,底下那些受过她责难的妾室宫人,人人都恨不得上来捶这面破鼓,看她的笑话。
回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已经快临近子夜,陆瑜被侍女们搀扶着回到魏氏的芳华院,刚进门,眼里的委屈眼泪还没工夫掉,陆元忠已经先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落了下来。
“我陆家祖宗门楣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你竟然因为谋害人命被皇上送了回来?这大周上下数百年,还从来没有出过被休弃回家的宗妇,你可好啊陆瑜,你算是开创先河,做了一代先驱了!”陆元忠素来是个迂腐要面子的人,指着陆瑜的鼻子就骂,“你这般狠毒的举动落在皇上眼里,将来皇上会怎么想我们陆家,我还怎么在朝中立足?你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也是当做嫡女养了十五年的,怎么反倒处处都像极了你那个亲生母亲上不得台面的小妇做派?真……真是气死我了!”
陆瑜跪在芳华院的正厅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陆元忠话语当中反复提及她原本庶女的出身,心中更是厌恨。
在宫里受了皇帝和太子妃的训斥后,现在回到娘家,又要受父母的责骂。
魏氏坐在一旁的席位上,捏着手绢的手心里全是腻腻的汗水。
“母亲,母亲!”陆瑜睁着泪眼伸手去抓魏氏的裙角,“女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不能不心疼女儿啊,您替女儿去求求皇上吧,女儿求您了!”
魏氏看着脚边哭哭啼啼的陆瑜,面容上亦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也忍不住道:“你现在都快成弃妇了,还有什么好求的!”
她早已经听闻了今天陆瑜在拂槿轩内的言行无状,心惊肉跳之下,更是担心起她自己侯夫人位置的安稳,哪里还有心思去心痛陆瑜?
“老爷。”魏氏担忧转头看向陆元忠,“几天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我……不,我们侯府吧?”
陆元忠满脸的焦急,不耐烦呵斥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心疼的好女儿做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