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视了她的后面几个词,倒确实在周边找到了“风景优美之地”,那是一片常开的蔷薇园地,粉紫黄红,繁花似锦。
里香跟在你后面,像你的小妹妹一起出来郊游,你拿出从花御那里借来的垫子、狗卷那里获得的饭团、夏油杰那里抢来的爱心便当……零零散散摆了满地。
不过里香不爱吃东西,所以大半进了你肚子里。
“要不要逛逛……?”你眨了下眼睛,“也许、万一有你喜欢的花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你,特别可爱。
你摘下一朵别在她发间,那是朵含苞待放的黄色蔷薇。
你很少用这个词去形容别人,但这时候又只剩这个词了,“很漂亮。”
里香脸颊飞过半片红,慌慌张张到咒力几乎失控的程度,想要送出什么东西当回礼,可是、可是。
她学着你摘下一只蔷薇,尚未平稳的诅咒之力倾泻而出,娇美的花瓣瞬间化为黑灰,只余根细长的杆,笔直的,像是教堂顶的小尖尖,可惜世界上没有漆黑的教堂。
她手足无措地松开,尖顶坠到了地上,悄无声息。
教堂的湮灭原来是静悄悄的。
“对不……”
已是深秋,她穿着条夏季的裙子,她只有这么条仿佛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审美的裙子,和随诅咒诞生的源源不断的咒力。
里香无比强大,里香一无所有。
谁让里香偏偏一无所有。
你蹲下身子,让高高的、伟大的、圣洁的尖顶睡在你的手心,“里香,我很喜欢。”
你要如何才能费尽心思又不留痕迹地告诉她,里香,不要害怕。
可你们终究不一样。
后来,你的任务停在了99%。
你很久没有看到祈本里香。
直到乙骨忧太顶着那乌漆嘛黑的眼圈来找你,他无措地将手握拳又松开,不知怎么起话头,口舌笨拙地试图给你解释关于“里香”这个诅咒的来龙去脉,“是我诅咒了里香,而不是里香诅咒了我……”原本是儿时恋人的两个小孩,里香突然死于车祸,他在惊恐与不能接受之下诅咒了那个女孩,还无数次怨恨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诅咒缠上。
“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胆小懦弱以诅咒的形式困住了里香,更以恐惧和憎恶滋长了它的力量,“五条老师调查出来……我可以解咒了,为了她能够投胎,可以放里香走了。”
你气炸了,“?!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真的为了让里香自由?还是免得你自己再寝食难安?”
“我、我——”
“你有真正问过她愿不愿意走吗?而不是用你那塞满负罪感的脑子来解决问题?!”
他哑口无言,默默地把里香放了出来,“但是、里香应该也不愿意再跟着我了。”
你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孩,再多的怨气与愤怒也销声匿迹了,瞬间失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靠椅上,“现在已经是无用功了,本该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问你的……而不是把所有利害关系摆在你面前才问你,里香,你真的要走了吗?”
她静静地坐在你左侧,那是你们两出去玩的时候最习惯的位置。
你其实早知道乙骨忧太过来,必然是问过了她的意见,可你只是想知道,在她尝到第一口蛋糕、从高高的摩天大楼上一跃而下、躺在广阔柔软的草地上时她真的想离开吗?
“我只是……我有个姐姐,她和你一样大……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当时能站出来保护她,我如果还能再抱抱她……”你再无多的话可说了。
故事就是这样的,本来按你的性子来说,早该放弃里香这个任务,可自从听到她的死亡,你就被现实和游戏夹击再无法放下。
她站起来,用冰凉却柔软的双手抱住了你的脑袋。
“我真是一如既往不讨你喜欢,就当我耍赖,用乏味的故事诱导你——好吧,骗你的,其实我没有什么和你一样大的姐姐,我可是五条悟的姐姐,你看我的咒力,五条悟一样——”
她不发一言,只收紧了双臂,你双目不受控制地涌出一阵湿意。
你舍不得里香,纵使你可以在无数个周目里见到诅咒女王,但她们都不是现在这个站在你面前的里香。
原来高自由度也并非是件好事。
“里香,做你想做的吧,我从来没拒绝过你呢。”
抱住你的手臂松开了,你好像看到灿烂烂的金芒一点一滴地散开。
“这六年……我终于接纳我自己了。”她轻巧来像只翩飞的蝴蝶,在夺目的光芒中笑得那样耀眼,“忧太,谢谢你,但是相信我。”
乙骨忧太感觉到他幼时下的那个错误的诅咒正在自主地缓慢消解,他微微低下了头,隐藏了所有表情。
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至少里香终于凭自己挣脱了诅咒,而不是靠他者的幡然醒悟与决然放手。
“我知道甜是什么味道了,是我看到你的感觉。”她冲你又笑,在一切沉寂之前扑向你——你伸出手——捕捉到空气的温度、冰冷的。
耳边响起叮叮当当的任务完成提示。
可你却固执地觉得,那是她的银铃似的笑声。
那朵漆黑的易碎的蔷薇杆躺在你床头的细口瓶里。
无处安置的郁气冲上喉咙,隐隐昭示着前路,如果可以,为什么不伸手去做呢?
你用手指点了下它,于是从枯枝上开出一抹金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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