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明明是瑞雪却下成了国丧。
江半夏仰头望向乾清宫大殿的屋顶,李三顺挥着庆文帝的袍服在歇斯底里的呼喊招魂。
风太大,她听不清楚,隐约能捕捉到两三个字眼。
大概喊得是‘回来’吧。
庆文帝的驾崩令朝臣们措手不及,所有人都以为他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包括庆文帝自己。
人死事消,庆文帝的野心、计划随着他的死亡统统消失,压在江半夏和‘鹰犬’头上的枷锁也随之消失,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打击异己,独揽大权。
先皇的丧事和新天子的即位迫在眼前,朝中阉党与东林党互不相让。
“先帝已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理应即位!”满朝文武中有人站出来力挺东林党。
“国虽不可一日无君,但先皇尚未入葬,诸位先谈登基未免有些为时过早。”李三顺阴阳怪气的怼道。
他本身就是仪仗庆文帝才爬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如今庆文帝死了他的靠山也没了,可太子一日在他们手上,这些人都得悠着点。
“狗日的东西!先帝在时待你不薄!”脾气暴的朝臣出声痛骂。
“几位阁老还没发话,你算什么东西。”李三顺冷笑着骂回去。
内阁几人踌躇不前,新皇代表着新的斗争新的格局,庆文帝死的太突然,所有的布局都被打乱,光是内阁就分出无数派系,无法再像从前扭成一股绳。
“诸位。”江半夏用刀柄拍打桌面示意众人安静。
她所站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往日司礼监和内阁议事的中间位置。
“本官以为新天子即位只是早晚问题,等国丧过去问题不大,更何况先帝遗诏还未宣读,几位未免操之过急。”
厂卫和朝臣之间的矛盾从未消减,否则也不会有‘左顺门外打死人不偿命’的说法,江半夏的话刚落朝臣中就有人发出嗤笑声。
那人站了出来,仰着头露出副轻视的表情:“国丧重要,新帝即位也同样重要,都是为国办事,先帝遗诏,你有倒是拿出来,何必在这里拖着我们?”
“正好诸位大人们都在,就一起见证一二。”江半夏好笑道:“免得相互对峙伤了大家的感情。”
伤感情?他们之间存在感情吗?众人不屑。
庆文帝或许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将遗诏交给了蒋贵妃,里面写的什么也只有蒋贵妃一个人知道。
高台之上,蒋贵妃捧着装有遗诏的盒子长舒一口气,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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