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浮亭杏眸暗淡,唇开合好几回,嗓音艰涩无比:“是不是那孩子讨厌我,所以他都不愿降临到世上,我都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他。”
闻氏摸上杜浮亭脸颊,温柔细语地开口道:“不是,不是你错。是那孩子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人世的准备,人生来遭受的苦难颇多,那孩子可能想躲懒,不想经历人生之苦。”
崇德帝自银枝巷出来,就径直回了乾清宫,将脸上涂抹的东西都清洗掉,苏全福看着眸里泛红丝,眼底青黑的,匆匆赶回、半刻不停歇的帝王,忙劝道:“皇上要不然先休息下吧,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看得出来帝王是彻夜不眠、全身心的守在和淑皇后身边,要不然帝王平日最是喜爱干净的,怎么会连发丝打结、衣裳褶皱不堪都没有注意到。
“不用了,让人准备汤水,朕要沐浴更衣。”崇德帝哪里顾得上休息,他草草沐浴换衣,就往凤兮宫赶。
苏全福见帝王这般雷厉风行,面上全是隐忍的卢怒色,登时吓了一跳,自凤兮宫让人看守围困,薛皇后惊惧下病倒,帝王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不知道崇德帝从银枝巷回宫,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去凤兮宫,只能闷头跟在帝王身后。
凤兮宫早不如当年气派,明明是烈烈夏日,可四处尽显萧瑟,宫人比先前少了五六成,薛皇后偌大寝宫也不过只有两名侍寰伺候在侧,神态懒散,哪里还有对皇后的敬重。
她们许是没有料到,久不踏足凤兮宫、对薛皇后不问不顾的帝王,竟然破天荒的来见皇后了,而且因着无人通禀,直到帝王走近,她们才有所察觉。
两人见到崇德帝慌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雕花百子献寿图拔步床,四周落下轻薄帷幄,躺在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动静,稍稍坐起来身子,抬头望床外看,依稀瞧见男人挺阔俊拔的身子,以及那隔着帷幔都抵挡不住的怒意与冰寒。
只是薛皇后心里门儿清,帝王身上的怒火不是因为凤兮宫的宫奴不尽心,而是他终于想清算自己了,气急之下薛皇后止不住的咳嗽,她自己挑开了帷幔。
皱的起皮的手刚露出,苏全福就下意识看向伺候的侍寰,那两侍寰脑袋都要埋在胸前了,根本不敢抬头。
薛皇后露出整张面容,更是再不见以往容光,一场大病苍使她老了将近十岁都不止,看这副神态,说她行将枯木都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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