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的房间正对着杜浮亭的房间,他正坐在窗口的位置,手里啃着先前未啃完的医术,只是目光时不时地往外瞟去。
他房间的窗户并未关严实,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只不过如今后院几间屋子的灯都熄灭了,只有惨淡的月光落下,照出屋檐与树的影子,勉强能让人在夜里视物。
他手里握着医书,过了好一阵,实在是没有看进内容,又见确实院内没异动,才安心吹灭房间的灯落榻入睡。
方才暗三明显是防着他,所以故意放低说话声音,不让他听到杜浮亭的情况,谢玉见崇德帝始终不肯说出杜浮亭的情况,心里有些焦灼,抿着唇面色难堪地说道:“说到底皇上根本就不信她,阿浮离开是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帝王劝服自己需要接受,杜浮亭离开他的事实是一回事,其他人再三提醒他,往后他与杜浮亭毫无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唤她阿浮,你也配?”崇德帝拔剑就刺向谢玉,眼里戾气要将整座牢房淹没。
谢玉站在原地躲都不躲,是刀剑划开皮肉,刺入骨的撕裂声音,肩胛骨上顿时溢出红色鲜血,染红了利刃,也染红了谢玉身上的囚服,红白相配像极了崇德帝见过的雪落红梅,这种颜色最是能刺激他,指尖用力,利刃又往前进了几分。
谢玉唇角渗出鲜血,眼神如能堪透浓雾的光,任何都无可阻挡,他看着崇德帝一字一句地道:“臣确实是不配,因为她爱的人自始至终是阿笙……想来您也是配不上。但您知不知道,她宁可那孩子是我的骨肉,都不愿那孩子身上与您留着相同的血。皇上……她不爱您了。”
崇德帝没有丝毫留情,直直地将手中的剑扯出,瞬间带着温度的鲜血四溅,而那柄剑直指谢玉喉咙,“她爱不爱朕,容不得你插嘴。”
“那您何苦执意从我口中问话?”他有如前世般,站在他面前,直视帝王怒气从生的凤眸,道:“她的孩子不是我的。可我说出这句话,你会相信吗?”
谢玉的眼睛似乎有某种能直入人心的能力,他的神色更是莫大的讽刺,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的结局。
从开始,崇德帝就不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自他知道杜浮亭的下落,知道她怀有孩子,那个孩子是谁的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那孩子是帝王逼迫杜浮亭屈服的把柄。
这一世的崇德帝依旧不会相信,因为他自信狂妄到自大,就如同他当初相信杜月满是他记忆中的那人,如今不过是历史的又一个轮回。
可是这辈子的谢玉,并不在乎崇德帝会不会相信这句话,因为只要那孩子能平安生下,往后他的容貌简直与帝王如出一辙,随着时间流逝,那个孩子会越发的像帝王,根本就是让人不容置疑的地步,他也没有必要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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