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德还躺回了原来的地方,这回他聪明了一点,找了一块沙包垫着,换了个倒下的方向,这样虽然姿势难度高了点,但是好歹能看见周围大致发生了什么。
他把擦干净的头盔戴到头上,整个人深呼吸一口气,又一次以慷慨赴死的表情将自己埋进泥地里。
小黑在不远处叹了口气,心说,你既然知道等下又要一身泥,刚刚不是白擦了嘛,还让他把那毛巾也洗干净了,不是多此一举嘛……
可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什么样的主人就得走什么样的路。小黑无奈地把头盔戴上,认命地倒进泥地里。
罗尔德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
又是一声打板,他听见有人说,“《战歌》第五十二场第三十三镜,action!”
戏又开始了!
灯光从头顶落下,像是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在无尽阴霾里洒下些许阳光。
周围点起硝烟,烟里大约加了某些助燃剂还有草料呛人的味道。
耳边一下子从清净变得喧嚣,武器撞击的声音,战士临死前发出的嘶吼,伴着遥远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周围响起悲怆的音乐。
泥浆从头盔上掉落,有几滴落到眼眶边,罗尔德努力睁大眼睛,好让泥水从睫毛上滑落,不那么影响视线。
依稀感觉有风穿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穿过横七倒八的尸体,穿过那些英勇无畏的身影,最后留在了猎猎飘扬的旌旗上。
即使死伤无数,即使遍地荒凉,依旧有人至死都杵着那面红旗。
年轻的将士跪倒在沙场,但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他的头无力地垂下,胸口的盔甲被利刃刺穿,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外,泥水混着血水滴滴落下。
他的指尖满是泥渍,但手掌始终稳稳地握着手里的旌旗。
黑底金字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卡!”
“这条过了!”
温韬满意地点了点头,盯着显示器的眼睛总算流露出几分笑意,整个剧场都僵硬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助理上前扶过主演,搬小板凳,手持电风扇,饮料一一送上。
剩下的群演们互相搀扶着,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起来。
小黑也是第一时间走到罗尔德身边,却见罗尔德傻乎乎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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