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拧起浓眉,“夫人,我这不是帮你出气么,这混小子方才还敢呛你。”
乔氏道,“有你这样出气的么?如今事已至此,你光打他有什么用?”
晋国公哑口无言,遂大马金刀沉默坐着。
谢伯缙垂眸看向乔氏,轻声道,“是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了。”
乔氏拧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怨道,“你自小性子沉稳,是个有主意的,从不要我与你父亲操心,怎的在这事上如此糊涂呢?且不说云黛从小在家里养大的,就说她如今的身份,乌孙的公主啊!咱们晋国公府多招乌孙人恨你不知道么?那乌孙昆莫怎会将唯一的外甥女嫁给你?而且……而且万一以后,乌孙与大渊又起战火,她该置于何地?”
谢伯缙闻言,紧绷的下颌微松,“母亲,那你是同意我与云妹妹的事了?”
乔氏一怔,默了两息,面色悻悻道,“我可没说同意!”
谢伯缙薄唇抿成一条线,眸色变得深暗。
少倾,他全然不顾地板上破碎的杯盏,单膝跪下,拱手对晋国公和乔氏道,“父亲,母亲,我认定她了,此生非她不娶。从小到大,我鲜少向你们求什么,如今却想求得你们的肯定……”
乔氏看到他袍服膝盖处沁出的血,脸色大变,忙去拉他,“有话起来说!”
可他身形如玉山岿然不动,眉眼间满是坚毅,“若此生注定无法与她相守,儿子会上表请辞世子之位,从此驻守北庭,终身不娶。”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像是砸在乔氏与晋国公的心上。
屋内静了下来,像是一滩死水。
乔氏望着长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心口五味杂陈,万般情绪剧烈翻涌着。
她知道他既说得出这些话,就一定能做到的。
他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认准的事就不会改变。
良久,她朝晋国公投去柔柔一眼,七分妥协,三分请求。
晋国公板着脸有所松动,低低叹了声“孽障”,又道,“起来吧。”
谢伯缙一动不动,一双黑沉沉的眸看向他。
晋国公被看得嘴角抽搐,“还看什么看,儿孙都是讨债鬼,我和你母亲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快起来吧,要真把膝盖跪瘸了,转头你母亲又得埋怨我了。”
谢伯缙问,“父亲答应了?”
晋国公冷哼,“你都使手段把云丫头逼到你身边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坏了她的闺誉,还不得对她负责?你叫你老子我死后哪里还有脸去见她父亲。哼,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寡廉鲜耻!”
谢伯缙又看向乔氏,“母亲,您呢?”
乔氏本来对云黛就没什么意见,就是一直将她当做三儿媳妇来看,未曾想她最后却被老大闷声不响拐跑了。虽说她对长媳的要求是更高,但现下儿子跪在面前,又是要辞去世子位,又是终身不娶的,她哪里还狠得下心去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