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个大胡子就是乌孙使者,那夜见了她之后,就开始调查她了?
谢伯缙原想与这个“负心汉”讨个说法,但见她心事重重,想来是为身份之事困扰,便暂时歇了那讨说法的心思。
终归人已经寻到了,说法可以慢慢讨。
况且这会子他实在是很累了,昨日在王府吐了口血,之后便一刻不停的赶路,路上只买了块炊饼果腹,就着清水三两下入腹,又继续翻身上马,一路追赶。
耽误一刻,就多了一分失去她的风险。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思绪回笼,谢伯缙伸手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
云黛见状,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忙道,“大哥哥,这件衫子小,你拿那件月白色的穿,那件放量大一些。”
谢伯缙乜她一眼,“我穿你的衣服,像什么话?”
又低头将那外衫叠了几叠,放在了云黛的膝上。
云黛下意识想避开。
“别动。”谢伯缙沉声道,他本想靠在她腿上睡,可这马车实在狭小得很,他个子高,腿又长,根本就伸展不开。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将头伏在了云黛的腿上。
云黛见他这般姿势,脸颊发烫,很不适应,“大哥哥,你别这样……”
谢伯缙将她一只手握在掌心,语气透着浓浓的疲倦,喟叹着,“你乖一点,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他这疲惫亲近的模样,叫云黛想起去年在骊山狩猎时,他受了伤,有气无力地伏在她背上的模样。怎么说呢,就像是收起利爪和尖牙的狮子,将最柔软的一面完全展示给她,毫不设防。
不期然的,云黛心尖一阵酸软,眼眶也红了。
她也不挣扎了,由着他握着她的手,低低道,“哥哥睡吧。”
他就这样枕在她的膝上,长眸轻阖,那一直紧皱着的眉也在淡淡的馨香中舒展。
马车内寂然无声,云黛轻轻垂下眼眸,盯着男人那张安静且俊美的侧脸。
车帘被清风吹动,漏进细碎的微光,在那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清逸的面部线条显得愈发清晰,浓黑的睫毛垂在眼下,聚起一小片的阴影。
从前她觉得二哥哥生得最精致,可现下仔细一瞧,安静沉睡的大哥哥,没了平日里那冷若冰霜的气势,也能称一声如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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