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不要暴露自己的立场,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吗?怎么现在突然觉得立场鲜明好了?”
荣安对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时候,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立场不好。”
“这有什么区别吗?如果决定要帮助他人,立场鲜明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自然有了,你这一路所遇到的,或者说所帮到的人,恰好是希望能得到他人帮助来改变些什么的,所以这些人在遇到你之后,会对你报以善意。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荣安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可能不太能接受。
奚浣跟荣安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她十分了解他的心思,所以知道他说话有所顾虑。
她说道:“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说。”
荣安说了一句较为残忍的话。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配被帮助的。”
奚浣初听这句话,有很强烈的不适感。
她甚至觉得这句话里,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感。
但是,她深知荣安的品性。
荣安不是那样的人。
她对荣安问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想法?”
“其实韩退是很明显的例子,他现在只不过是没有办法和孙梓联系,以及我们恰好能够给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什么底牌都没有,然后去和韩退协商,亮出自己的立场,而韩退又恰好可以联系到孙梓,那对我们而言,情况会变得不乐观。”
奚浣也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害怕孙梓了。她甚至想要他早点出现,他一出现她就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荣安继续说道:“你觉得让他说出实情是在帮他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律师,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做一个为百姓服务的律师。他甚至觉得你已经挡了他的路,他觉得你手握着资源不懂得他的苦衷。哪怕他所有的苦衷,都是在掩饰他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本性。这个世界上的仇恨,不用拉,有时候仅仅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一样,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奚浣想了想对荣安说道:“我只是觉得,韩退如果能从此摆脱孙梓的控制,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律师,会比他匍匐在孙梓脚下,接着孙梓手缝里漏出的汤食要好。站着赚钱,永远比跪着赚钱要好,不是吗?”
“对于正常人来说是的。”
“嗯?还有人喜欢跪着的吗?”
“有。不过不是因为奴性,而是因为他跪了别人,就可以享受到别人跪他的快感。”
“接受别人的下跪,就不害怕折寿吗?”
荣安笑道:“他们不会想到这些,他们想的是,我就是这样一路跪着上来的,别人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也如同我那般跪着祈求。看着别人跟自己下跪的那一刻,心中从前的屈辱才会被洗刷掉,从而滋生出一种很变态的荣誉感。”
奚浣微微皱眉:“这是病,得治吧。迫于生存,暂时下跪,其实挺可怜的。我总是想起他当时面对渠便时,脸上那种苦涩又勉强的笑容,他那时候就是属于不得不跪的。但有的人若仅仅是为了日后能被他人跪,就一路为他人下跪,就真的挺变态的。”
“所以,你爸那样的人,或许可以试着从地上搀扶起来。但是换了旁的人,就需要观察对方的立场,看看适不适合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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