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嫔复又相视一望,俱是一壁松气,又一壁揪心。
她们都在想,事关重大,又牵扯她的父母,她能与陛下一条心自是好的。只是正因如此,她才更让人心疼。
她们两个在宫里的年月都长了,像她这样单纯温柔的姑娘也不是没见过,可宫里不大容得下这样的美好,大多数人要么被迫抛下那份单纯,要么早早地香消玉殒,死得不明不白。
现下瞧着顾燕枝,她们只盼她能有个好结果。哪怕不能要求陛下对她一心一意,也盼他能明白她这份心,别在日后做出些绝情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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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封家书之后,便又是漫长的等待。
临近立冬,朝中几位重臣也出现了与那几位贵公子如出一辙的症状,其中不乏七旬老翁。苏曜直怕他们熬不过去,召陈宾议了几次,陈宾拍着胸脯担保他们不会因年老而更易被这药折磨致死,苏曜才稍安了几分心。
紧接着,家书终于又至,顾燕枝拆开那封信,看到信中提到的见面地点,不禁愕然:“我爹说去白霜山?”
苏曜眸光微凌:“白霜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地方很多。若要逃命,不易搜寻的山路也不少,挑这地方不奇怪。”
“哦。”顾燕枝点点头,继续看下去,不过多时,又抬眼,“我爹……我爹说要我同去。”
苏曜不禁奇怪:“怎么,你没打算去?”
“我自然不想去。”她拧着眉,“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要见我做什么,与你公事公办就算了。”
她说得生硬,好似绝情,实则心下有些害怕。
哪怕他们的本意原就是诈他们出来,设套夺了解药,她也终有些畏惧亲眼看到爹娘殒命。
要知道,昔年看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岚妃丧命,她都吓得腿软。
对爹娘……不论有没有情分剩下,她也总归还是熟悉的。
苏曜觉察出几分情绪,行至她身前蹲身:“你不愿去,就在宫里待着,我多留些人守着你。实不相瞒,我也怕你爹娘这回硬劫了你走。”
她一喟,摇头:“可他们既然要求了,我还是去吧,解药要紧。至于他们若劫了我走……”她顿声,咬了下嘴唇,“我已不在意他们,他们便是强将我带走了,我也肯定会跑回来的!”
她说得很执拗,带着股赌气般的味道。苏曜眯眼,意味深长地笑:“你想得很细啊。”
“……”顾燕枝抿唇,“事关自己的后半辈子,我自然要想。”
她不仅想了要跑回来,还仔细想了若父母将她带去云南,她要怎么跑;带去北边的苦寒之地,她又要怎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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