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马当先地先登上了石阶,自己上去站稳了,又回过身来扶顾白氏。
山顶宅中,随着晨光渐明,拼杀声终于渐渐淡去。大正教教众死伤大半,残兵败将被看押在院子里。林城走进前厅,四周围已尽是无踪卫的人,尉迟述却仍端坐主位,气定神闲地品着茶,苍老的脸上依稀有几分迷离的笑意。
林城眉心微跳,在厅中站定。不及他发问,侧旁便有手下上前,在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林城听罢面色一沉,看向尉迟述的眼中凌意毕现:“解药在哪儿。”
尉迟述仍自品着茶,闻言一愣,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这后生,问得倒直。怎的,当我会告诉你不成?”
话未说完,林城的脸色就更冷了一重。尉迟述含起笑,幽幽地摇着头:“你啊,别找啦,凡事自有因果,负债自当子偿。昔日我尉迟一门十四口人死在那老皇帝手里,数年来大正教一众教众各有家眷死于朝廷屠戮,这些啊——”
他说得慢悠悠的,苍老的眼睛眯起来,阴涔涔的,像淬了毒:“我自要从这小皇帝身上着补回来。”
“你倒说得理直气壮。”
林城稳住心神,行至右首的椅子上淡然落座:“你们这些人行走江湖,嘴上说着行侠仗义。灾荒一来,干的就是烧杀抢掠的勾当,朝廷岂能不为那些无辜百姓做主。”
尉迟述却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两声:“灾荒之时,那些达官显贵照样顿顿不缺珍馐美味。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生存争一口吃的,被逼无奈杀了几个人,在你们眼里倒成了滔天大罪了……呵,你口中的那些无辜百姓,不过就是不会武功,若是会,可说不准是谁死在谁手里,你信不信?”
林城不做理会,冷淡地环顾四周,心下仍只在想那解药。
尉迟述见他不言,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又饮起茶来。
如此静默约莫一刻,一名无踪卫进了屋,扫了眼尉迟述,朝林城抱拳:“大人,顾氏夫妇没见踪影。西侧的一间卧房里……”他顿了顿,“有暗道。”
话音未落,林城拍案而起。
“哈哈,哈哈哈哈——”尉迟述大笑出声,笑音里带着嘲弄与畅快,由内力送出,在厅中震荡。
下一瞬,这笑音便收住,他盯着林城,神情阴狠之至:“你们费了这么多力气……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告诉那小皇帝,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我们尉迟氏满门都在天上看着!”
语毕,他一口鲜血蓦然喷出,短短一息人就已栽倒在桌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林城一惊,即刻上前。旁边那手下同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茶杯:“有毒?”
“没有。”林城切齿。
尉迟述血色鲜红,毫无异样,死得又突然,毫无腹痛一类不适的症状,没有这样厉害的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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