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蹙眉:“什么信?”
林城说:“真元教的密信。”
周遭骤然一冷,苏曜走到御案前坐下,半晌未言。
林城睇视着他,面上没什么情绪:“真元教这说法,陛下还跟谁提过?”
“只有静母妃。”
他边说边抬眼,君臣二人四目相对。
林城看着他的神情沉默了许久,启唇轻言:“其实朝中现在群情激愤,陛下若借此机会斩草除根,倒一举两得。”
“但朕不觉得是她。”苏曜淡声。
林城面色微冷:“可陛下自己也说,真元教只与她提过。”
“若是她,她就不会躲到旧宫来。”
“也或许只是为了博得陛下信任呢。”林城顿声,“陛下也确是信了她。若是欲擒故纵,陛下就着了她的道。”
苏曜倚向靠背,闭上眼睛,半晌无话。
这些道理他都懂,但……
“你查过她家里。”他轻声,“不曾查出什么。”
这话仿佛自言自语,自欺欺人。
林城听得微滞,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臣知道静太妃性子好,可臣不明白,陛下何至于为了她如此……”
如此沉醉。
苏曜睁开眼睛,盯向殿顶发旧的绘纹,干笑了声:“你不明白吗?”
他视线落下来,落在林城脸上:“上一个对朕好的人,是皇长兄。”
“那是十五年前。”
林城忽而说不出话。
“你虽和朕一样生母早逝,但还有父亲疼爱,叔伯记挂,你的继母——平心而论,待你也不错吧。”
苏曜言及此处,兀自轻笑了声:“朕呢?”
“陛下……”林城噎了噎,“可若她真与那些人有关系,就是在骗陛下。”
“是啊。”苏曜轻哂,笑容一转而逝。
他反问林城:“可那又如何?”
林城懵了一瞬,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劝谏之语突然说不出了,他又僵立了一会儿,抱拳:“臣告退。”
苏曜仿若未闻,沉默地坐在那里,任由他退出殿外。
等林城退远,他伏到案头,有气无力地干笑两声。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这样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