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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李仕诚匆匆忙忙接到她,斥道,“怎如此糊涂?”
李烟回握他的手,她手指冰凉,面色苍白,早先气血上涌的劲过去了,但精神还不错。
李仕诚暖住她的手,感觉从前环绕在女儿身上若有若无的阴郁气质慢慢消散了,此时的她似有重担落下,一身轻松。
李仕诚怔住,略有思索,却听李烟清淡道,“父亲,让叔叔和舅舅都收手吧。”
李烟很少这样泄气似的说话,怕是有什么真的无可挽回了。
仍然是夕阳西下,李烟告别父亲,禹禹独行。
恍然间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情景。
秦时竟然真的将她聘为了幕僚,经过几场战役,已然能够服众。
她的嗓子早就好了,却瞒着故意不让秦时得知。
可那一次的战役分外凶险,把握不过五成,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大军开拔,秦时却将她的衣服理了又理,絮絮叨叨地交代许多事情。
身后战马都不耐烦地打了几个鼻喷。
秦时才一咬牙,转了身子去。
却在此时,她没有忍住,轻唤了一声,
“阿时。”
秦时猛地顿住了脚,他身材高大,穿了一双厚重的作战靴,落日余晖下,脚一踏便激起一层细细的泥土。
他又几步跨了回来,似有欣喜,低下头捏她的脸,“李烟,什么时候好的?再喊我一次?”
李烟又不说了。
伸手将他推离了几分,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活着回来。
后来秦时当然活着回来了。
她当时的心情此时再想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应当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欣喜的。
李烟轻笑了一声,一片落叶飘飘悠悠地从她面前落下,她接了去。
是银杏叶。
仿佛她从年少起生命中所有的深刻记忆都与银杏落叶、夕阳密不可分的,是无可奈何的衰落之像。
“李烟,李烟?”
有人在面前唤她,李烟抬眼,已经到了秦府门口,秦时衣铠未除,近在咫尺,皱眉看着她。
李烟恍然若梦,她摊开他的手掌,将银杏叶放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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