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节有恐怖情节,请谨慎观看)
顺着封门仙所指的方向,陈玉楼看到了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画面——画面的中心站着一位身躯高大的黑面神灵,面上毫无生气,神态阴森诡异,无数女子盘踞在他脚下,每个都仰面朝天,四肢被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双手张开,垂在左右,双腿弓起呈弧形,看样子像是关节被硬生生折断后反绑在身后。
是葫芦洞里的浮尸!
望着石雕上密密麻麻的女尸,陈玉楼顿觉头皮发麻,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浑身笼罩着不详,方才众人不过是和它擦身而过就各个惊出了一身冷汗,而按照眼前浮雕的意思来看,葫芦洞竟里有无数具那样的女尸!怪不得当时他就莫名觉得那尸体有些蹊跷,想那女尸浮在水面上,头、腹、胸俱在,为何唯独不见手脚四肢?原来是另有缘故!
无论是活祭还是人俑,陈玉楼都见得多了,可这种被折断四肢反绑的下葬方式他却着实从未见过,即便是商朝被胡乱捉来生祭的奴隶都没有这种绑法。他几乎能够确定,这种规格的“人祭”和葬术、祭祀都毫无关系,那么就还剩下一种可能——痋术。
眼看陈玉楼沉默良久,鹧鸪哨也举着磷筒凑到了祭台边上,他和陈玉楼一样都是盗墓的老手,匆匆一瞥那浮雕便知道他们遇上硬茬了。陈玉楼自觉心跳如擂鼓,从怀中掏出水壶佯作喝水,又装作不经意擦去额角的冷汗,这才挥手示意众人上前。
“祭台边缘的这幅石刻,从水痕和苔藓的痕迹来看要比其他石刻新得多,雕刻的风格也与其他浮雕不同,线条夸张怪异,结构繁复凌乱,极有可能是献王在改造这条祭道的时候新添上去的。传说献王擅痋术,咱们先前遇到那怪树血榕,也算是见识过他的本事了,自从入了葫芦洞,除了那些大蜻蜓和大蛤蟆,咱们什么机关都没碰到,绝对不是运气好,而是最要命的机关还在前面。”
且不说段水歧苦心孤诣带着绿春宫的弟子七十年如一日地探献王墓,把个遮龙山都快翻过来了都没能找到祭道,就连盗墓的四大门派都从未听说有人盗发过献王墓,献王墓的凶险和神秘可见一斑。因此,听了陈玉楼的这一番话,众人倒没见多惊慌,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各大门派的翘楚,又兼年轻力壮,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便是遇上天兵天将都敢去斗两个回合,此行既是有备而来,胸中少不了有些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要看更多好书请到:yel u7.c om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如何?只是这浮雕,怎么透着些邪性?”
楚门羽的这话一针见血,他们兄弟和封门仙一样生在藏地,自小见多了藏地的神佛形象,知道藏传佛教中的佛像讲究的是雷霆之威,震慑之神,与中原佛教中慈悲和善的诸佛形象迥然不同。可有道是“于庄严中见宝相”,无论是一境之地的山神,还是远隔千里互不相同的两种佛像,凡是有神性的形象,大多庄严肃穆。然而眼前浮雕上的这位“黑面神”非但毫无神性,甚至还带着阴森血腥的邪气。且不提那些形状怪异的女人,单是他那云山雾罩含糊的面目,就和寻常的“神像”南辕北辙。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连楚门羽这样的外行都看出了祭台上石刻的不寻常之处,陈玉楼和鹧鸪哨自然心里明得跟镜儿一样——眼前的这幅浮雕非但诡吊离奇,更重要的是,它的内容和其他石刻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其一,其他石刻上是远古山民祭祀山神的流程,上面说得很清楚,遮龙山的山民用红色大蛤蟆祭祀山神,可到了这里,取而代之的祭品却是那种造型诡异的女尸。用蛤蟆祭祀山神尚且说得通,毕竟葫芦洞的内洞里到处都是那种红色的蛤蟆,由此可见它们是可以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里繁衍生息的,可那种女尸呢?献王作古千年,当年他就算是把整个古滇国的人都屠完了塞进葫芦洞里,到了现在也该吃完了。然而陈玉楼他们却半日前还遇到了一具鲜活的女尸,难不成千年之后还有人在遮龙山里杀人祭祀这位黑面山神?
这其二就更让人心惊——先前有关“山神祭”的石刻上画中的土人皆是头插羽翎,只有为首的首领头戴角盔。石刻的构图过于简单,所以很容易忽视这个细节,但鹧鸪哨等人先前在大祭司的玉棺中,分明发现了一个在巫术仪式中所配戴的面具,由此可见,远古时遮龙山的山民在祭祀山神的时候,典礼是由“祭司”或者类似的角色主持的。可到了那副诡异的黑面神那里,一切的祭典和流程都没有了,祭司也没有了,女尸作为祭祀之物,赤裸裸地躺在黑面神的脚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楚门羽说那副石刻“邪性”——直面祭品的“神”失去了他的神使和威仪,摇身一变,成了食人的妖魔。
想起那具突然出现却又无故消失的女尸,封门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若这山神是个毒物呢?
“陈总把头不是说过吗?这位’山神’似乎不以血肉为食,浮雕上那些被献祭给它的蛤蟆并不是死了,而是瘪了。如此说来,那山神很有可能是个以毒为食的毒物!蟾蜍体内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恶的毒气攻击,便会通过背后的毒腺放毒对抗,所以那些蟾蜍被拿出来的时候才成了癞蛤蟆干!”
封门仙此言一语中的,鹧鸪哨顿觉醍醐灌顶,想起那具隐隐笼罩在一层幽冥的光晕之中的女尸,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原本密不透风的水道中居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微风,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陈玉楼五感敏锐,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只见他凑到祭台边缘,探出半个身子,将一只手插进了水中,片刻后起身道:“大约是傍晚时分了,想必蛇爬子河在地上的部分正在涨水,水流开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