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机振动,林以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可能是你大姐,她找你有事。”
萧自馨起身接电话,看着她站在窗边的背影,林以祺只觉脑中一团乱麻。
林亦行身上似乎有太多谜团,她本不愿多管,却又止不住那股好奇心。
等挂了电话,林以祺问:“你大姐和你大哥知道吗?”
萧自馨猛地摇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大哥。”
“他也不是多守旧的人,应该不会反对的。”
“这跟他们的思想没关系,也跟我对他们的信任没关系。”
萧自馨朝她扬扬下巴,“对你也一样,我瞒着你们,不是不相信你们。我的事也不是我告诉林亦行的,是不小心被他发现的,就跟今晚差不多,不过尺度没这么大,接个吻而已,他向来讲义气,就主动帮我忙喽。
“怎么说呢?反正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位高龄老太太什么情况,之前还天天催我结婚生孩子,要是哪天让她知道我只喜欢女人,啧啧,不敢想。”
说到这,她又赶紧补充:“你也别多想啊,我跟你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对你动过歪心思,我这人很有节操的,绝不骚扰直女。”
林以祺都被她逗笑了:“我还没想到这层呢,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得防着你点。”
“我是你小姑子,怎么防?”萧自馨神色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里面没穿啊?来一发?”
“得了吧,你学猥琐男可一点都不像。”闹着闹着,林以祺又渐渐敛起笑容,“所以,你和我二哥假扮情侣,他帮你隐藏你喜欢女人这件事,那你可以帮他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帮你,还是他也喜欢同性?”
萧自馨摇头:“我也不清楚。”
林以祺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明白,那是他的隐私,你得替他保密。我不是想窥探他隐私,可他毕竟是我二哥,我是真的关心他。你上次在夜店说他可怜,还说他心事重重故作高深,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他有病,对吧?”
萧自馨瞪大眼睛:“你也知道?”
林以祺点头。
萧自馨叹息:“他真的太惨了,好好的人被硬生生折磨成个变态。”
林以祺一愣:“变态?”
“你别急啊,不是我骂的,是他自己说的。”萧自馨一脸无辜,“那次他喝醉了被我遇到,我好心送他回家,他晕晕乎乎地就骂起来了。”
“骂他自己是变态?”
萧自馨点点头:“他那是生理疾病导致了心理扭曲,其实真不能怨他。”
林以祺越听越震惊,心理扭曲这种说法,似乎比她先前以为的情况严重多了。就连萧自馨这样潇洒自信的人都把同性恋当成生理疾病,是不是林亦行被折磨得更惨?
“唉!”萧自馨又叹息一声,“那种问题对男人的打击太大了,完全是致命的,不然为什么太监容易出变态?他说他变态,肯定就是因为太自卑了,天天愁的。”
林以祺瞠目结舌。不是性取向么,怎么好像还有另一方面的问题?
萧自馨接着道:“他这个人,表面风流倜傥,乐观开朗,私底下简直像变了个人,自卑,阴郁,自我厌弃。明明颜值高身材好,有家世有学问,结果却弄成这样。”
这真的是林亦行吗?印象中的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模样,不过……
想到当年那些谎言与骗局,林以祺却又觉得似乎也说得通。
或许她看到的林亦行从来都是假的,就因为内心阴暗,才会那样残忍地对她;也或许,的确如他所说,他觉得欠了她,于是越来越抑郁,才会让萧自馨看到他那副模样。
“这些……我是说他的病,都是他告诉你的?”
“那倒没有,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我是从他几个狐朋狗友嘴里听来的。有一次在夜店遇上了,那些贱男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在背后拼命说他坏话,嘲笑他那方面有问题,说他碰不了女人,也碰不了男人,又摆个大少爷的架子不愿意委屈做零,还连你二叔一起骂,说你们林家都是遗传的……那啥。一群嫖娼的脏男人也好意思笑别人,别人再不行也比他们干净。”
“所以你就信了?”
“当然没有,我以为是他们人品低劣才故意诋毁林亦行,可后来……”萧自馨无奈地耸耸肩,“我刚跟你说了,林亦行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等他酒醒了,我试探过,他那反应的确……
“唉!我还特意给他送过药,为了不打击他的自尊心,跟他说找不到人试药求他帮忙,但他一听就生气了,扭头就走。
“后来我才知道,他经常偷偷去看医生,我估计他那病没法治了,什么壮阳药,那都是小儿科,根本没用。他主动跟我扮情侣,还故意那么高调,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林以祺静静看着地板,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萧自馨长长地叹息一声:“你刚才问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这我还真不确定,不过到了他那步,大概也不重要了。你别看我平时老跟他吵架,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那是我善良故意逗他开心,故意让着他。
“其实看得出来,你和他之间虽然有过些不愉快,但你还是关心他的,就像你说的,亲兄妹嘛。他心理这么脆弱,你平时就多让着他点呗,他有时候脾气古怪,说话又冲,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毕竟是病人嘛。”
回到自己房间时,萧自宾早已洗好澡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林以祺摇头:“没什么。”
不过是突然知道太多秘密,有些无所适从罢了。如果硬要说,那她大抵是……有点迷茫?
当初爱过他也恨过他,也曾一度想知道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究竟是谁?是一个靠谎言编织起来的、从来没存在过的虚幻的人,还是林亦行真实的一面?
其实早在多年前心中就已隐隐有答案了,但那个人实在太难看透,在她面前是假的,在别人面前居然也是假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现在都还一无所知。
萧自宾关上门,跟着她走过来:“蚊子我处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