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在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白府,跟着刘大夫前前后后忙碌了五个时辰,眼看着天都黑了,白双才算是挺了过来。
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醒过来,面色苍白,安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一具尸体。
白氏就坐在床边,一边悄然落泪,一边捂着她大热天还冰冷的手。
“双儿,你怎么这么傻。千事万事,都有娘替你兜着,这朝心窝子刺了一刀的事,你倒不如刺在娘的心上,反正都是一样的疼……”
说着,她就低头用手巾擦了面上的泪。
可那泪珠子还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个不停。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夫人,老爷回来了!”
涂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子,看着二小姐在床上毫无生气,夫人又垂泪哀婉,一时间也难受了起来。
这二小姐于她而言,也算是半个女儿了。夫人跟不用说了,是她十叁四岁就跟着的主子,涂嬷嬷更看不得白氏因此出了什么岔子。
好在白氏还算理智,控制好情绪扭头对她说:“太子殿下用过晚食了吗?”
这一整天,白氏自己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却还不得不吩咐下人给黎练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虽然黎练也是一刻钟前,听太医和刘大夫说白双无生命危险,才去了花厅用饭。
涂嬷嬷点点头道:“也是随便吃了两口,就说要过来。现在老爷回来了,殿下还是被留在了花厅。”
白氏闻言似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去,让老爷拖久点,拖到殿下离府。这一整天进进出出府中后院,府上又只有双儿未婚,传出去还成何体统!”
对方是龙子,是将来要继承大业的人,她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涂嬷嬷看着她,赶忙扭头看了看身后有没有其他人,然后又看回来,皱着眉头说:“哎哟,我的夫人,您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让人听见,可不得了啊。您就在此陪着二小姐,奴婢去端一碗小米粥来。现在二小姐已无危险,您也可以宽了心,好歹吃点东西。”
白氏却转回头,怜惜的看着床上的女儿,摇头说:“不了,我吃不下。你快些去给白珏传话去。”
“这……是!”
涂嬷嬷不得不应声,只是出了屋子之后,还是让秀儿去厨房端了小米粥和小菜来。
花厅中。
有白侍郎在,黎练纵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要忌惮这直接听命于父皇的侍郎。
所以他不得不在坐了一刻钟之后,带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了白府。
而他一同带走的,还有那双被白双的血液浸湿了的信。
白侍郎将他送至门口,瞧着太子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巷子,这才转身急匆匆的朝院子走去了。
……
马车中。
黎练从怀中掏出了血迹干涸,已凝固成了黑红色血液的信,小心翼翼将它拆开。
好在信是白纸黑字,如此都还能够清楚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这信,不用想,便知是汝漓给白双的。
可究竟是遗物,还是赠礼,这就不好说了。
黎练借着车棚内夜明珠光,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双儿,我此去之路是不归途。
这几月与你相识、相知,是我一生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但与你许下的承诺,今生恐难实现。
若有来世,你只需等着我出现,再同你完成今世未完成的约定。
望你不要太过悲伤。
如若你能在家置佛龛,为我诵经,那我便能在天上看见你。
汝漓此生是负你,也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