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正坐灯下看着张红纸发呆,听到石寡妇那边门响了,好奇她起夜不用夜壶还跑茅房,没想到自己这边的门却被敲响了。
“阿媛,没睡吧?”
听得石寡妇问话,阿媛马上应了,放下手中那张纸,替她开了门。
石寡妇见阿媛还穿戴整齐,知道她也在想事情,待坐下后便马上入了正题。
“阿媛,别怪婶子多话,那五两银子呢,怎么就轻易给了别人。咱就拖他个三年五载,说不定真遇到什么大赦天下,就一分也不用还了。虽说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可你又不是亲生女儿,光以这条也够拖他个大半年。他张家是东溪村一霸,难道还缺了这点花销?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给那傻儿子娶媳妇。你过几日赶紧和青竹成了亲,张家能把你怎么样?”
阿媛淡淡叹了口气,石寡妇说得如此轻松,却不知道自己和张老三对话时是何等紧张战栗。
“婶子,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张老三若是铁了心要我做他儿媳妇,纵然我这次拒了他,难保他下次没有别的办法。张老三若是铁了心想要回三十两银子,不管官府如何判决,他也有办法拿回。好在他并不是对两件事都铁了心,我才有机会脱身。”
阿媛自知人生阅历算不得丰富,可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任何人都能被律法威胁,任何事都能靠讲道理解决,可石寡妇自打白日见了阿媛在张老三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对她的话早已深信不疑,突然听阿媛这么说,倒是有些愣怔。
“阿媛,你的意思……那些话都唬张老三的?”
阿媛摇了摇头,道:“不是唬他,张老三这样的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哪能轻易被唬到。大赦天下虽不是虚言,但等到何年何月,轮不轮得到我,还未可知。再说了,我已说过,张老三若铁了心要对付我,根本就不需要找欠债的由头。”
石寡妇却仍旧没想清楚其中关节,“那张老三最后态度软下来了,分明是被你说的怔住了,怕当真去了官府,一分钱都捞不到,才以五两银子了了此债。以我看啊,他既然怕了,咱连五两都不用给他,这不白白便宜他么?钱又不是你欠的……”